說的蘇長樂好像是陳氏一人生的女兒一般。


    陳氏聽聞寧親王府中的變故後,一直也沒有女兒的消息,隻將一雙眼睛險些哭瞎了。如今聽說蘇長樂回蘇家來了,心中便是又喜又悲,忙忙地站了起來,扶了小丫頭的手,道:“快,快!咱們出去看看!”


    見陳氏出去了,蘇世年這才站起身來,慢慢地踱了出來。


    蘇長樂母女相見,自然少不了抱頭痛哭。


    陳氏撫著蘇長樂頭上斑白的發絲,心疼地道:“孩子,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蘇長樂伏在陳氏懷裏,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似乎要將這些日子的痛苦和委屈一並都發泄出來似得。


    “長樂,都是娘沒本事,眼看著你受苦卻毫無辦法……”陳氏見蘇長樂如此,心中很是自責,自責自己沒有能力幫襯著女兒一把。


    蘇長樂卻是搖搖頭,道:“娘,這是命,人怎爭得過命,娘又何必自責?”


    一陣秋風拂來,蘇長樂的身子在風中瑟瑟發抖,生下小世子之後蘇長樂的身子就已經虛透了,再加上並沒有好好休養,整個人便是被掏空了的。如今,怎還經得起這秋風?陳氏的手摸到蘇長樂身上單薄的衣裳,道:“長樂呀,這天氣,你怎麽還穿著夏天的薄衫,咱們快些進去換件衣裳吧。”


    說著,便拉著長樂要進蘇家的大門。


    “站住!”


    母女二人一轉身,卻見站在門邊的是蘇世年。


    “老爺,長樂身上的衣裳太單薄,讓她進去換件衣裳吧。”陳氏想來低眉順眼慣了的,就算是蘇世年抬舉她做了沈家的正室夫人,她見到蘇世年也是戰戰兢兢的。


    那蘇世年居高臨下,看了一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蘇長樂,此時,他又怎會讓蘇長樂再進蘇家的大門?


    便道:“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蘇世年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女兒,你還是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


    “老爺,這可是咱們的額女兒長樂呀!”陳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著膽子與蘇世年爭辯道。


    蘇世年臉上卻是冷冷的,厲聲道:“放肆!陳氏,你如今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不要以為你就當真是正室夫人了,我抬舉你你才做得夫人,我不抬舉你便什麽都不是!”


    陳氏嚇得隻好禁了聲。


    蘇世年卻是餘怒未消:“還不快帶著你這不爭氣的女兒滾出我蘇家!真是個瘟神,蘇家有你們娘兩個,客人都不敢上門來了!”


    這些日子,原本與蘇世年交好的那些皇城富賈,一聽說這蘇長樂在寧親王府中惹了事,哪個還敢來與蘇世年相聚?不過是一個個像躲鬼一般的躲著蘇世年,從前門庭若市的蘇家也瞬間便冷清下來。


    每日迎來送往,習慣了別人恭維的蘇世年又怎能再適應平淡的生活?一向勢力又暴戾的蘇世年便將這一切歸咎在了蘇長樂身上!


    本來心中就鬱悶著呢,蘇長樂如今回來,可不正好撞在槍口上?


    陳氏還想再爭辯幾句,蘇世年卻揚起手:“還不肯走?是要我派人將你們娘兩個打出去嗎?”


    “蘇世年,你這個無恥小人!”一向沉默著的蘇長樂突然抬起頭大聲地道:“從前我得寵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如今見我落魄了,便急著要趕了我們母女兩個走,你究竟還是不是人?”


    蘇長樂冷峻的眸子迎上蘇世年的目光:“你不要忘記,蘇家從前的榮耀是怎麽來的!若是沒有我,又何來蘇家的今日!”


    “你說對了,若是沒有你,蘇家又怎會有今日?我早就看出你們母女是瘟神、、災星,蘇家是在留不得你們了,你們快走吧!”


    蘇世年本就是個無恥小人,在他的心中隻有利益,哪裏還有什麽禮義廉恥?


    陳氏見蘇世年鐵了心要趕走她們母女,心中便先怯了幾分,慌忙跪下來哭道:“老爺,還請老爺看在我服侍老爺多年的份上,不要趕走我們娘兩……”


    那蘇世年不過斜著眼睛看了這陳氏一眼:“這事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生了個不中用的女兒!官家,關門!”


    陳氏還想要再說什麽,卻被蘇長樂拉住了:“娘,他既鐵了心要趕咱們走,求他有什麽用?”


    母女兩剛跨出蘇家的大門,身後的大門便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瞬間便關上了!


    陳氏眼淚漣漣:“長樂,咱們娘兩該怎麽辦呀!”


    蘇長樂想過回到蘇家,蘇世年定會百般為難,卻沒想到這蘇世年竟然會狠心到連門都不讓她進!


    一個父親,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蘇長樂真的懷疑,當年她的前身定是蘇世年在大街上撿來的一個孤兒!


    然而,這些並沒有什麽用處。現在蘇長樂麵對的最大問題是,她和陳姨娘都身無分文,甚至兩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母女二人在街上轉悠了半天,眼看就要天黑了,可是兩人連午膳都還沒有用過,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陳姨娘取下頭上唯一的一隻銀簪子換了兩個饅頭,母女二人坐在人家的屋簷下吃了。


    蘇長樂覺得,這是她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饅頭。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街上的人家都關了門,冷風陣陣襲來,母女二人隻好相互依偎著,靠在別人家的屋簷下瑟瑟發抖。


    二人無家可歸,有家卻也不能回。


    蘇長樂絕望地閉上眼睛,前一刻,她還是至高無上的寧親王府的蘇側妃,這一刻,她就已經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女!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滑稽。


    都說人生如戲,在蘇長樂看來,她的這一生,竟是比一出戲還要精彩,隻不過是以悲涼收場罷了。


    也許是餓了,也有可能是因為天氣實在太冷的緣故,陳姨娘到底年紀大了,身子不到半日便頂不住了。


    “長樂……冷……”


    蘇長樂低頭一看,陳氏的額上滿是豆大的汗珠,整個人也燙的跟剛從火爐裏出來的一般。


    不好!陳氏怕是著涼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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