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楚雲淳的一顆心,更是不自覺地沉了下去。


    楚雲淳平日裏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借著職權,收刮民脂民膏的貪官。今日沈妃身上的這套頭麵,沈家不知道收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才得了這麽一套!


    這沈家,對沈妃,當真是極盡**愛啊!


    可是,拿著皇家的權力,搜刮他的子民,卻將搜刮來的錢財全都貼補了他後宮的女人,當真是可笑至極!


    楚雲淳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但卻轉瞬即逝:“沈妃請起。”


    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任由沈月茹挽了他的胳膊。


    “皇上,今日臣妾為了皇上特地囑咐禦膳房準備了兩個時新的菜色。皇上平日裏國事繁忙,臣妾也見不著皇上……”沈月茹的眼中滿是委屈和不滿:“臣妾隻能再這些吃食的小事上替皇上留心著,還盼著皇上莫要嫌棄臣妾才好呢!”


    楚雲淳沒有說話,卻是揚了揚手,示意李公公等一群人退下。


    李公公帶著下邊的人並沈妃宮中的小宮女小太監們皆是退了下去,隻留下伺候用膳的兩個小宮女。


    “皇上,您看。”沈月茹拉著楚雲淳的手,將他帶到桌前,隻見桌上擺著的,清一色的都是琺琅掐絲的餐具,就連不遠處安置著焚香的一隻獸爐都是掐絲的琺琅工藝!


    原本沈妃身上的一套琺琅頭麵,楚雲淳就已經覺得奢侈至極了,沒想到,這沈家的手筆還當真不是一般的大。


    這樣的手筆,就算是皇家,也未必會輕易就有。


    由此可見,沈家這兩年,隻怕是早就已經富得流油了吧……


    而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楚雲淳最清楚!一想到這裏,楚雲淳的手便緊緊地握了起來。當日若沒有沈家的相助,他隻怕是離這個皇位很遠。隻是如今,沈家居功自傲,羽翼漸豐,大有了功高震主的嫌疑。


    今日在朝堂上,便又大臣彈劾沈家借賑災之名斂財。楚雲淳原本不信,沈家雖仗著扶持有功,平日裏跋扈些。但沈丞相三朝元老,想來不會糊塗到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斂財。可是,如今看來,這斂財的罪名,似乎已經坐實了,隻需一個證據……


    “皇上……”見楚雲淳沒有動筷子,沈月茹便拿起自己的筷子夾了一筷子的茄子雞絲放在楚雲淳的碗中:“皇上,這是禦膳房特地做了來的茄子雞絲,皇上嚐嚐。”


    “哦!”楚雲淳這才回過神來,嘴角牽起一個牽強的笑容,將那茄子雞絲放進嘴裏,卻是覺得寡淡無味。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楚雲淳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哪些極盡奢華的餐具和沈妃身上的那一套琺琅頭麵。


    這沈家,看來是留不得了。


    這一頓飯,一桌子的菜,動過筷子的不過三四道,見楚雲淳放下了筷子,沈妃便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便賞給了她宮裏促使的小宮女和小太監。


    楚雲淳並沒有阻止,隻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皇上,天色也晚了,不如……”大約是喝了些酒的緣故,沈月茹麵色酡紅,一張俏臉更是萬分的迷人,盈盈地走了過來,挽起楚雲淳的手。


    楚雲淳心中覺得難受,便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抽了出來,有幾分冷漠地道:“天色是不早了,沈妃早些歇著,朕近日國事繁忙,還有好些折子未批完,朕先回禦書房。”


    說著,便起身叫李公公傳轎攆。


    沈月茹哪裏肯甘心?這皇上好不容易來了,怎麽能就這樣走了?


    沈月茹便笑著膩了上來:“皇上,國事哪一日不繁忙?偏生就是在臣妾這裏,皇上心中隻想著國事。難道,是臣妾哪裏伺候不周嗎?”


    “朕說了,今日還有好些折子……”楚雲淳話沒有說完,沈月茹卻是膩上來再次抓住了楚雲淳的衣袖。


    楚雲淳平日裏最討厭女人死纏爛打,心中不禁有些氣惱,但想著今日沈大人遞上來的折子,便耐著性子道:“沈妃,朕已經來陪你用晚膳了。”


    那沈月茹哪裏肯聽,隻是拽著楚雲淳的衣袖:“皇上,若是臣妾哪裏做的不好,請盡管責罰臣妾……這樣晚了,皇上就不能不回禦書房嗎?”


    嬌聲滴瀝,美人淚下,如梨花帶雨一般。


    楚雲淳卻並不覺得,隻是覺得煩不勝煩,便用了些力氣,將自己的衣袖從沈月茹的手中給拽了出來。


    大約是因為用力過猛,將沈月茹整個人都帶著往前傾了一傾,險些摔倒,還好身邊的李公公及時給扶住了。


    “將今兒剛進貢上來的幾套首飾拿來給沈妃,朕今日先忙,得了空再來看沈妃。”說著,便出了沈妃的寢殿。


    李公公再次“哎”了一聲,到底跟了出去。


    楚雲淳走後的寢殿顯得異常地安靜,沈月茹站在原地,許久都未動一動。突然,卻像是發了狂一般的,突然走到桌前,將桌上的那一套琺琅餐具悉數掃落在地!


    “本宮究竟做錯了什麽?皇上……皇上怎麽能夠這樣對待本宮?”沈月茹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可憐了那一套價值連城的琺琅餐具,在頃刻之間便成為了一對碎片。


    這沈妃向來是跋扈慣了的,故而,她身邊的人也不敢上前來勸,隻是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餐具隨便,搖了搖頭出去了。


    楚雲淳坐在禦書房中,單手支著頭,並沒有在看折子。


    “皇上,沈妃娘娘那邊派人來問皇上晚上要不要用宵夜。”李公公見皇上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攪,隻低低地傳了這麽一句話。


    “用什麽宵夜,難道她在後宮中鬧得還不夠麽?”


    這話中的“她”李公公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指的是沈妃,便低聲勸道:“皇上龍體要緊。”


    楚雲淳心中的怒火徹底地被點燃了,一手用力地拍在桌案上,厲聲道:“傳大理寺卿!”


    李公公也是一驚,自新皇即位,還從來沒有動過這樣大的怒氣,更是沒有動用到過專辦大案的大理寺卿。看來,沈妃今晚的這一根當真是放的恰到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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