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樂莞爾:“陳太醫哪裏就好了,值得咱們星月如此的溢美之詞?就連本宮聽著,都有幾分豔羨了呢!”


    星月紅了臉,也不說話,隻是囁嚅著:“皇後娘娘……”


    語氣中帶著三四分的嬌嗔,正是少女最緊密的小心思泄露之後的那種慌亂和不安。


    兩朵浮雲飄在嬌嫩的一張麵頰上。


    “咱們的星月也長大了呢!”蘇長樂像是在跟星月說話,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本宮剛剛說了,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若當真是喜歡陳太醫的,本宮也不會攔著你。隻是……”蘇長樂頓了頓又說:“星月,你應該很清楚,這是宮裏。你與陳太醫都該注意……”


    星月默然。


    “你若是當真與陳太醫情投意合,本宮會在適當的時機成全你們。但這宮中,到處都是希望本宮不好過的人。”


    蘇長樂的擔心,星月自然是明白的。蘇長樂雖冊封了皇後,但卻還未行冊封禮。


    再者,蘇長樂出身低微,母家在朝中並沒有什麽權勢,這宮裏不服氣她做後宮之主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不管是蘇長樂,還是蘇長樂身邊的人,稍有行差踏錯,便會陷入一種萬劫不複的境地之中。


    “是,皇後娘娘。”星月知道自己無法反駁,便默認了。


    “你知道便好。如今你也大了,本宮身邊也曾經有過跟你一般經曆的女子,她們最後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蘇長樂不由得便想起了綠絛和如意。


    綠絛跟著小樂子去了邊疆駐守,而如意,蘇長樂也有許久未見了,隻不知她在澈王府過的好不好……


    一想到如意,蘇長樂便忍不住地想起遠在千裏之外的楚雲澈。北疆苦寒,不知道她心中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刻可還好……


    蘇長樂歎了口氣:“星月,本宮是不是老了……”


    星月見皇後娘娘突然沒來由地歎氣,並且問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心裏也正想不明白這皇後娘娘究竟是什麽意思。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皇後娘娘聖眷正濃,又剛剛誕下了固倫公主,待到來日太子登位,皇後娘娘可是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如何能說老了呢?”星月沒有正麵回答蘇長樂的問題,卻是轉而用話語寬慰蘇長樂。


    “旁人都說:人隻有老了的時候,才會特別地懷念從前的人和從前的事情。本宮最近總是沒來由地想起故人和舊事,這可不是老了是什麽?”蘇長樂並沒有追究星月說了什麽,隻是自顧自地自嘲道。


    “皇後娘娘長日在宮中待著,許是寂寞了。要不,皇後娘娘想要見誰,奴婢去請了進宮來陪著皇後娘娘說說話,也是好的。”星月給蘇長樂出了個主意。


    一說到這個,蘇長樂還當真是有些想要見一見如意了。那個勇敢和執著,敢於為了自己的愛情而選擇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的女子,不知道現在可還好不好……


    蘇長樂點點頭,隻對星月說:“若是能夠如此,也是好的。你拿了本宮的牌子,出宮去澈王府找一位叫如意的姑娘進宮來見本宮便是了。”


    星月在蘇長樂身邊久了,對蘇長樂從前的事情也多少有些耳聞。一說到這位如意姑娘,星月還當真是不敢恭維。


    她竟然敢跟主子搶澈王爺!她竟然敢愛上澈王爺!


    星月不明白皇後娘娘怎麽突然想要見這位如意姑娘,但既然皇後娘娘吩咐了,星月也就少不得去請了來。


    如意是用完午膳之後進的宮。


    對於星月來說,這位如意姑娘並不是什麽受歡迎的人。雖然外頭的小宮女們早就進來稟告說是如意姑娘到了,但星月卻並不著急告訴皇後娘娘。


    到了就在外邊等著唄!皇後娘娘可不是誰想見都能夠見到的,更何況,這樣的人,也不知道皇後娘娘見了會不會心煩。


    星月隻道:“知道了。”


    早春時節的天氣,已經有些酷熱的陽光,午後正是最猖獗的時候。如意卻還穿著一身冬日裏的命婦宮裝,在陽光底下站久了自然覺得酷熱難耐。


    站的久了,就連額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如意不禁抽了腰間的帕子,抬手便輕輕地將額上的汗珠拭去,但卻又馬上冒了出來。


    站在陽光底下難受,但如意卻又不敢走到遠處的屋簷下候著,擔心皇後娘娘突然就召見她,失了禮數。


    雖說這皇後娘娘是從前的主子,但如今身份有別,到底還是應該守著些禮數。


    正在如意站在太陽底下抓狂的時候,遠遠的走過來一個穿著宮裝的美麗女子。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是一位天仙一般的美人兒,瞧著穿著打扮,倒是像哪一宮的主子娘娘。


    如意從前沒有見過的,也不敢隨便打招呼,便福了福身,算是行過禮了。


    好在這位宮裝美人兒身後的宮女道:“見了陳嬪娘娘還不快快行禮!”


    如意這方才知道,這就是與皇後娘娘同住在鳳翔殿中,剛剛晉封了嬪的陳嬪。


    如意人雖在澈王爺府中,但是,這陳嬪得**的消息是在太過於轟動。就連如意這般深居簡出的人也都有聽說三四分。


    如意聽聞是陳嬪,忙福下身子再次見禮:“如意給陳嬪娘娘請安。”


    陳嬪原本是要去正殿給皇後娘娘請安的,遠遠的便瞧見這正殿的殿外的日頭裏站著一位穿著命婦服裝的女子。皇後娘娘向來與宮外那些大臣的家眷少有來往,這穿著命婦服裝的女子,定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陳嬪好奇,便走了過來,倒像瞧瞧究竟是哪位大人家的女眷,有如此這般大的麵子,竟然能夠叫皇後娘娘宣進宮來覲見的。


    陳嬪見著如意穿著命婦的服裝,但見禮時卻隻自稱其名,便覺得奇怪,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開口問道:“這位夫人既然穿著命婦的服裝,卻不稱自己的封號。隻不知,究竟是哪位大人家的家眷?”


    陳嬪無意中的一句話,便準確無誤地戳中了如意心中最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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