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兒,身子卻站得筆直,先生問一句,他便搭一句。


    對答如流。


    福喜笑著在蘇長樂耳邊低聲讚道:“太子爺不僅聰慧,並且肯下功夫,就連皇上也數次當著大臣們的麵稱讚太子爺德才兼備,是儲君的最佳人選呢!”


    蘇長樂的視線,卻是落在太子爺身邊的兩個孩子身上。


    這兩個孩子,身上隻穿著普通的織錦長衫,無論是身量還是氣質都與太子爺相去甚遠。


    一母同胞的兄弟三人,有人坐在儲君的位子上,有人卻與平常人無異。


    蘇長樂站在外頭,從她站著的角度,恰好能夠明顯地看到了二皇子的手上捏著一個竹蜻蜓,悄悄地藏在身後,還趁著先生在考太子爺的書的時候,悄悄地雙手在身後擺弄這那個竹蜻蜓。


    二皇子心不在焉,他身旁的三皇子更是了無生趣地盯著窗外樹枝上的鳥兒。


    先生名義上是來教這三個孩子的,但實際上就好像隻有太子爺一個學生。


    皇帝的授意,大約也是要對太子嚴加管教之類的。


    先生似乎對太子爺的回答很是滿意,捋著胡須,滿意地點點頭:“太子近日大有長進,老夫甚是滿意。”


    聽到先生的誇讚,太子心裏也很是開心,滿意地退到一邊。


    先生手中拿著戒尺:“二皇子,到你了!”


    那孩子或許是玩自己的竹蜻蜓玩得太過於投入,以至於先生叫了兩遍,才反應過來。


    畢竟還是個孩子,心裏一慌,手中拿著的竹蜻蜓便“啪!”地一聲,摔落在了地上。


    竹蜻蜓落地的聲音驚動了老先生,老先生起身,走到二皇子的身邊,從地上撿起那隻竹蜻蜓,看了半響,才道:“剛才太子爺考的書,二皇子可聽見了?現下輪到二皇子了,老夫也不另外出題,二皇子隻將太子爺剛剛回答的,重複一遍即可。”


    那老先生說話不溫不火,二皇子到底年紀小,瞧著先生手中那把戒尺,便“哇——”地一聲哭了。


    大約是平常被打怕了的。


    到底是做母親的,見二皇子如此,蘇長樂差一點兒便要進去抱他了,還好,福喜製止了蘇長樂:“皇後娘娘,皇子們正在上課呢!”


    那老先生見二皇子如此,便搖了搖頭,收起了手中的戒尺。大約因為,一是孩子們太小了,二則都是主子,他也不便過多苛責,便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罷了,既是沒有讀過老夫交代的書,隻回去叫陪讀的書童好好再教過便是了。今日老夫便不再過多苛責,隻是……”


    老先生沒有說下去,但眼中的神色蘇長樂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跟看著太子爺,兩種不同的眼神。


    三皇子見二皇子一哭便不用被問書了,便也放聲大哭起來。


    那老先生大約也是心煩:“罷了,老夫今日也不問你了。同是皇子,二皇子跟三皇子也該好好跟太子爺學著些才是……”


    同是五六歲的孩子,竟是有這樣大的區別!往日裏,蘇長樂不到孩子們的書房來,卻是隻以為太子爺最是肯下功夫的,卻不曾想,原來是這般光景。


    二皇子和三皇子並非笨,隻因懶惰。而這懶惰,大約很大程度上是來自於他們與太子爺身份的區別。


    孩子雖小,但卻也能從旁人對他們的態度中感覺出來一些異樣。


    作為生母的蘇長樂,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裏是無比的心痛的。


    “皇後娘娘萬安。”正在蘇長樂愣神的時候,冷不丁的,身後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蘇長樂一回頭,卻見是母家的幼弟蘇玉錦正抱著一疊書跪在地上。


    “原來是玉錦,快些起來說話。”一見到蘇玉錦,蘇長樂的心便柔軟了起來。


    蘇玉錦雖奉了皇上的聖旨,在宮中陪著太子爺讀書,但因為蘇長樂很少過來,見麵的機會也不是太多。今日突然在書房見到了,對姐弟二人來說,倒是一份意外的驚喜。


    蘇玉錦已經十五六歲,出落得**倜儻,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了。此時,他手中抱著一疊書站在蘇長樂的麵前,衣袂飄飄,竟是那般的好看。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從前那個纏著她要糖果吃的幼弟,如今都長大成人了。


    行了禮,蘇玉錦才敢靠過來,親親昵昵地叫了一聲:“長姐。”


    蘇長樂方才回過神來:“玉錦,原來是你。”


    蘇玉錦笑了笑:“長姐,太子爺在裏頭,先生馬上就要下課,待會兒玉錦就帶著太子爺和二皇子、三皇子來見長姐。”


    蘇長樂卻攔住了他:“玉錦,長姐有好些話要跟你說。”


    蘇玉錦愣了愣,便將自己手中抱著的書交給了身邊的一個小太監,隨著蘇長樂進了書房旁邊的一間暖閣。


    姐弟二人對麵而坐,蘇長樂一臉的嚴肅:“玉錦,你老實告訴長姐,二皇子和三皇子是不是每日都在書房裏玩?”


    蘇玉錦沉默了片刻,旋即道:“長姐,二皇子和三皇子卻是不如太子爺念書用功。玉錦知道長姐心中的意思,隻是,依著玉錦看來,這二皇子和三皇子如今這般,將來做個閑散王爺倒也是好的。”


    蘇長樂看著麵前的蘇玉錦,竟是無言以對。是啊,就連玉錦都長大了。他說的很對,在皇家這樣的地方,兄弟幾個,總要有一個是要繼承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的。


    那麽,其餘的人麽,隻有無能和閑散,才是保命的最佳方法。


    見蘇長樂不說話,蘇玉建便又道:“長姐可知道,皇上親口吩咐玉錦跟教書的先生,隻需要看好太子爺,二皇子和三皇子若是能念得進去自然是再好不過,若是不想念書,便也不用太過於勉強……”


    麵對這樣的現實,蘇長樂隻能夠沉默。一母同胞的兄弟,就因為所站的位置不同,所以,人生便要有這樣大的差別!


    “長姐,你知道,皇上這樣做,也是為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未來考慮……”


    蘇長樂自然是知道,楚雲淳是為了孩子們的將來,比不如同他當年那般,弑兄弑父奪得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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