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怎麽能夠不多心?


    稍不小心,她們在宮中的前程,甚至是她們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


    陳妃雖是這樣說了,但她二人還是惴惴地回了自己屋裏。**無話。


    鳳翔殿的正殿裏,蘇長樂聽著從偏殿傳來的歌舞聲,便知道是楚雲淳去了偏殿。蘇長樂雖然叫人滅了寢殿的燈,躺在**榻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就這樣,睜著眼睛等到了天明。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有了這樣的情緒。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啊,但他去了別的女人那裏,她依舊還是會感覺到心煩意亂……


    後宮自從上次蘇長樂出手要傷楚雲淳之後,便瘋狂地傳著皇帝要廢後的消息。消息瘋傳,但楚雲淳卻是遲遲沒有動靜,前朝有些人,是一早便有些按耐不住的了。


    這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陳妃的母家。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宮中這些女人,論恩**論架勢,能夠繼任皇後的也就隻有陳妃一人了。


    因此,陳家一聽聞皇上有要廢後的心思,心中的熱切自然是超過別的所有人的。


    這日早朝過後,別的大臣都紛紛散了,隻有陳家父子依舊留在大殿裏,沒有走。


    “這下了朝,陳大人和陳將軍不早些回府嗎?”站在楚雲淳身邊的李公公,見二人還未走,便開口問道。


    朝議已經散了,這大殿的門也馬上就要關了。兩人此時在這裏滯留,實在是不太合適。


    陳大人沒有理會李公公,而是直接拱手對楚雲淳道:“微臣掛念身在後宮的陳妃娘娘,更是擔心皇上龍體。所以,有件事情,微臣還是要向皇上問明白了,才能安心。”


    因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楚雲淳待陳家的人向來客氣,見陳家父子特地留下,便知道肯定有什麽事情要跟他說。


    便笑道:“如此,朕該多謝嶽父大人關懷。有什麽話,嶽父大人盡管問,小婿聽著。”


    私下裏,為了表示親近,楚雲淳總是稱陳大人為“嶽父”,這一點,也很是叫陳大人感到自豪。


    原本以為,女兒嫁入皇家,這輩子都不會被女婿稱“嶽父”,但沒想到,皇上竟是這般的恭敬又有禮。


    陳大人忙道:“微臣不敢。”


    楚雲淳卻是擺了擺手:“私底下,陳妃是朕的妃子,你便是朕的嶽父,這有什麽不敢的。去不知,嶽父今日特地留下,是有什麽話要交代給小婿嗎?”


    “既然皇上問了,那麽微臣也就直接說了。前些日子,微臣聽聞,皇後娘娘在自己宮中,企圖要傷皇上,可是確有此事?”


    楚雲淳一愣,這事兒,竟是傳得連前朝的人都知道了!


    楚雲淳略一思索,便知道了陳家父子今日為何特地留下來問這件事情了。他們未必是真的關心他,他們關心的,不過是中宮的位置。


    但楚雲淳的麵上,卻沒有露出半分來:“卻是有這麽回事。那日,朕與皇後多說了幾句,皇後不悅,一時衝動,還好,朕也沒傷著哪裏。”


    楚雲淳知道,陳家父子既然已經知道,他在隱瞞就是越描越黑,倒不如索性就承認了,看他們怎麽往下演戲。


    聽得楚雲淳這樣說,這陳家父子,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微臣等還望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啊!”


    “你們……是什麽意思?”楚雲淳抬手:“這好好的,怎麽就又跪下了呢?”


    “皇上,向來後宮女子以溫婉為重,皇後不過是因為一句話不悅,便要傷皇上龍體,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若是當日,皇後失手,當真傷了皇上,那可叫咱們楚國的江山社稷怎麽辦呀!”陳大人低著頭,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朕都說了,朕這不是沒事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們就快起來吧。”楚雲淳已經察覺出了,陳大人話中的意思了。


    “微臣不能起來!”陳大人依舊堅定地說:“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但微臣現在想起來,卻依舊覺得心悸難平。若是皇上有半點兒閃失,咱們楚國萬千的百姓可怎麽辦啊!”


    “是啊,皇上!還望皇上能夠多為楚國的江山社稷,多為楚國的百姓想一想!皇後娘娘雖母儀天下,但出手如此狠辣,隻怕是已經不配做國母了!”


    陳將軍到底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果說,陳大人的話中還帶著幾分餘地,但麽陳將軍就全然是在慫恿皇上廢後了!


    楚雲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動聲色地反問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為楚國的百姓,為楚國的江山社稷計,請皇上頒布廢後詔書!將此女逐出皇宮,讓她再無機會接近聖駕!”陳家父子齊聲道。


    這就是他們今日留下來,一心想要說的話。


    楚雲淳雖已經猜到了,但卻沒有想到,陳家父子,還真有這個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來,是自己平日裏太縱著他們了,所以,才將他們的膽子養肥了。如此驕縱下去,難免如今的陳家,不會成為當日的沈丞相府。


    誰也沒有說話,周圍安靜地連呼吸聲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這樣的安靜中,隱隱的透著殺氣,冷冽,叫人望而生畏。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雲淳才終於緩緩開口:“朕知道了,陳大人和陳將軍今日的提議,朕會考慮。隻是,皇後是一國國母,朕亦不能說廢就廢。否則,後宮不穩,前朝也必然動蕩。此事,且容朕再思慮幾日。”


    兩人見似乎已經說動了皇上,相視對望了一眼,了個一切穩妥的眼神,便跪下告辭:“話已至此,微臣就告辭了。”


    楚雲淳擺擺手,道:“每日早朝,想來嶽父和國舅也辛苦了。嶽父和國舅****為朕的國事操勞,朕也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李公公,朕記得,前日似乎進宮來了幾筐大閘蟹,你且去挑一筐最好的,送到陳府上去,也能略表一表朕的心意了。”


    陳家父子聽聞,臉上立即便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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