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明甩開手中上古天語撰寫的天界奏折,一把將她摟進懷中,看著他家珞珞忽閃的美目,秀挺的鼻子,紅潤的丹唇,冰雪般剔透白嫩的肌膚,嗓音微啞地問道:“要我幫你解開?”


    他的手按在她的衣領口,言語中“要解開”的東西明明指的是九連環,卻聽得她莫名臉紅心跳。


    為了掩飾自己不正經的聯想和控製不住的心跳加快,珞姻上仙神情很嚴肅地回答:“幫我解開那九個圈圈。”


    修明神君俯下.身來吻了她傾城顏色的小臉,而後一直吻到她粉嫩的小耳朵,完美的薄唇貼得她耳朵一陣滾燙,他的聲音低沉勾魂道:“珞珞今天為什麽不追究下去?”


    珞姻以為這麽乖乖地給修明親完,他就會幫她把那九個圈圈解開,卻沒想到修明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一心惦記著九連環,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別過臉開始撅嘴。


    修明神君輕笑出聲,說出的話十分迎合珞珞的內心活動:“現在就幫珞珞解開。”


    木桌上的九連環應聲懸空飄起,在珞姻上仙根本沒看清的情況下,齊刷刷地瞬間解開,變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九個圈圈。


    她解了半天也沒有拽出一個的九連環,修明不僅能刹那解開,還讓它浮在半空自己了結。


    珞姻上仙轉過臉鑽進修明神君的懷裏,心中隱隱覺得好自卑,但她又想到整個天界的神仙,在他麵前不自卑的又有幾個,於是可恥地平衡了。


    她打了個哈欠說道:“木肴上神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妹妹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些感人,這樣的好哥哥我沒有見過,於是願意賣他一個麵子。”


    珞珞雙手撐在修明寬闊硬實的肩膀上,抬起頭來望著他:“還有.....我們快要成親了是不是,在成親之前弄出太多事,總覺得有些不好。”


    然而今日不動手最重要的原因,珞珞卻沒有對修明神君說。


    即便是私藏魔怪暗害上仙的罪名,也不至於讓榮澤雲後和景瑤天女受到抽骨斷魂的極刑處決,一來魔怪數量隻有七八個,二來並沒有真的害到珞姻,如果當真捅到天帝手下的仙官那裏,反而有可能暴露她的赤血鞭和煉獄鬼火。


    既然沒辦法一次搞定景瑤和榮澤雲後,倒不如順遂了木肴上神的心意,讓他能代替他的妹妹和母親,接受三十六重天的玄雷酷刑。


    珞姻上仙窩在修明神君的懷裏,伸手去抓那解開的九個圈圈,奈何她剛一碰到,圓圈就離得遠一些,她不去碰,那圓圈又靠近了點。


    這根本就是在逗貓咪。


    珞姻上仙胳膊肘向後,捶到了修明神君硬實的胸口,聲音低脆婉轉卻略帶不滿,很嚴肅地說道:“我要那些九連環的圈圈,我想重玩一遍。”


    卻聽到修明神君低笑出聲,雲淡風輕地回答道:“過來,親一口才給一個。”


    珞姻轉身跨坐在修明的腿上,絕麗無雙的小臉靠近,波光流轉的美目盈盈:“九下,親吧。”


    修明伸手摟住她的纖腰,低沉溫潤的聲音極為勾魂道:“但我不止想親珞珞的小臉。”


    他的手從她的鎖骨向下一路隔著薄紗衣裙緩慢撫摸:“還有這些地方.....”


    珞姻上仙通紅了豔絕傾城的小臉,已經被修明勾得將九連環完全忘掉了。


    三十六重天廣煙神殿的內殿這般濃情蜜意,榮澤雲海的瑤光閣卻是格外冷清。


    珍珠簾幕遮擋了紅木高門,錦繡屏風上描畫著意境幽深的山水,梳妝台上十幾盒的珠寶首飾整齊地排列堆砌著。


    華帳紅木的玉枕高床邊,金烏鳥的羽毛織成的柔軟地毯上,卻隻擺了一雙屬於景瑤的珍珠繡鞋。


    景瑤天女渾身抽痛地躺在床上,身上許多地方都纏繞了厚厚一層的紗布,雪白的紗帶處隱約透出斑斑點點的鮮紅血跡,整個內室裏都彌漫著一股仙草靈丹的味道,經驗老道的女醫官在一旁準備針灸的銀針,幾位仙婢神情緊張地照看著景瑤,小心翼翼到不敢大聲地喘氣。


    持續高燒頭腦發暈的景瑤開始叫淩澤的名字,她的嗓子幹疼,她的喉嚨嘶啞,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受。


    不過即便如此,景瑤還是不知疲憊地一遍一遍地叫,任誰都能聽出來這聲音裏所飽含的刻骨依戀與執念。


    她很想他。


    她很想聽到他的聲音。


    就仿佛無論傷處再苦再痛,隻要有淩澤上神陪著她,她就能忍下去。


    然而風姿卓然俊朗過人的淩澤上神卻並不在這裏,在景瑤如此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這並非他一貫的作風。


    ☆、第48章 過客醉夢


    深藍蘇繡織錦的簾幕深重,雕刻芙蕖碧波的神木撐起樓閣橫梁,清明如水的月光自那木窗斜照進屋,潤上滿地起伏如山巒的縹緲雲霧。


    鋪展而開的玉帛宣紙上,玄黑的淺墨正層層暈開。


    任憑那墨汁如何不知輕重地從筆毫上淌下,執筆的淩澤上神也沒在宣紙上勾描出一筆一劃。


    嵌玉雕梁橫掛幾盞冰綃銀燈,涼薄的明光映著他好看的劍眉星目,玄黑色長衣的廣袖飄逸若水波紋動般搭在光潔的桌麵上,端的是長身玉立,豐神朗朗。


    三十六重天的淩澤上神還未娶妻時,乃是天界諸多秀麗女仙的春閨夢裏人,他又素來喜好遊曆八荒,因而所到之處,常常無意間拾取芳心無數。


    淩澤上神的父親川壁雲君生平最愛的便是如花美眷,後院常年鶯鶯燕燕粉黛更迭紅顏,川壁雲君每日靜聽絲竹歌舞醉擁嬌妻美妾,常以為經理佛法中的往生極樂也不過如此。


    許是小時候見多了母親的黯然心悴,淩澤上神成年後便以為,日後假若遇到心儀的姑娘,那就必當娶她為妻,然後傾盡一生隻愛護疼惜她一人,斷不會再納妾亦或沾惹風.流韻事讓她傷心。


    然淩澤上神卻總是記不得,自己到底是如何遇見景瑤的。


    他隻記得一個夢,一個仿佛是被淡淡桃花色熏染到微微薄醉的淺夢,夢裏似有成片水墨顏色的羌蕪樹林,容色清麗的長裙少女提著裝滿紅果的碧色竹籃,肌膚勝雪,頰生紅霞,杏眸含著寧靜如秋水的盈盈眼波,她含笑看他一眼,就能讓他的心化成一塊粘稠酥軟的蜜糖。


    那清麗少女沒有丁點胭脂和珠寶的點綴,卻如初生粉荷般姣好惹人凝目,遠勝他此前見過的所有紅粉佳人。


    夢裏的素裝美人提著裙擺拎著竹籃走過他麵前,忽然又退了幾步抬頭看向他,嗓音清脆如黃鶯出穀:“呀,這是一隻活的上神嗎?”


    他好像忍俊不禁地開懷一笑,看她的眼神中帶著悅然的笑意,未施粉黛仍舊清麗可人的少女低下頭紅了一張俏臉,抿唇時可見迷醉人心的淺淺梨渦,她從那竹籃裏掏出一個果子,而後將籃子和剩餘的紅果全都遞給他:“送你了,不要再笑話我。”


    她轉身要走,腳下踩到樹林斷枝的濕滑苔蘚,險些要跌倒的時候被他伸手拉住,反倒是跌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這色澤豔如桃李的醉心美夢卻是到此處驟停,不留餘地毫無征兆地倏忽戛然而止。


    徒留下一片蒼白,一枕槐安和一場空歡喜。


    他隻記得她很美,笑起來的時候雙頰淺生梨渦,可她的整張臉確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分明。


    他不止一次地嚐試將她畫下來,但最後卻都隻是像如今這般,靜默無聲地提著筆久久不動,直到宣紙上的玄黑墨點暈開了山巒疊張般的連綿成片。


    淩澤將那碧玉杆的毛筆插.回了白玉筆架上,打從出生起就無大喜無大悲的淡漠心境,頭一次被雜亂無章的思緒攪出了紛擾的起伏波瀾。


    淩澤上神抬手將滿桌的玉筆硯台琉璃瓶水晶盞全部重重拂到了桌下,玉瓷水晶和琉璃接連應聲而碎,滾成一地繁如閃絡星光的璀璨,他閉上眼雙手撐在那寂寥的桌麵上,溶溶月色下整個樓閣越發靜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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