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辰一直想來這裏玩。當她實現長久以來的願望,心情不可謂不激動。住進房間的那一天,許星辰一點都不疲憊。她拉著趙雲深出門,要和他去附近轉轉。隨行的小夥伴包括王蕾和她男朋友,還有楊廣綏和柳彤。


    這幾個人裏,除了趙雲深之外,誰都沒有堅持鍛煉的習慣。山路狹長而崎嶇,剛走了半個小時,所有人都喊累。趙雲深指著一塊石頭讓他們休息,還說:“行吧,你們誰的東西重,換我來拎。”


    楊廣綏向他豎起大拇指:“深哥體力強。”


    王蕾也問:“趙雲深,你喜歡健身嗎?”


    王蕾的男朋友微笑道:“趙雲深底子好啊。”


    柳彤默默看向另一個地方。橫亙的樹葉被拂開,顯現一條打掃幹淨的小路,廢棄的土地廟隱藏在密林之中,磚瓦古老,屋簷僅有半人高。


    這樣一個簡陋而殘破的土地廟,倒映在柳彤的眼中,竟然也有幾分奧妙意境。她忘記一切疲倦勞累,跑到那座土地廟之前,默念幼稚的願望:請讓楊廣綏注意到我。


    許星辰跟隨她的腳步,還問:“你在做什麽?”


    柳彤笑說:“我在許願。”


    王蕾也跟過來:“你們多大了,信這個?”


    柳彤扭腰撞了她一下:“你出來玩還跟我較真。”


    王蕾再看向那座土地廟,雖然破敗不堪,倒也稱得上整潔,周圍沒有塵土和雜質。想到這裏,王蕾一拍腦門,泥沙之類的東西,會被樹葉擋住吧?嘿,她怎麽能搞封建迷信。


    安靜片刻,王蕾隨口念出聲:“學業順利,愛情順利,就這兩個啦。”


    許星辰也說:“我畢業之後,想和趙雲深結婚。”


    她這句話,剛好被趙雲深聽見。他手上拎著別人的行囊,心髒一陣狂跳。他以為許星辰從不考慮將來,沒想到她的內心暗藏著憧憬。她欣然扭頭時,剛好與趙雲深對視,還衝他笑了一下。


    他也笑,喚她:“來吧,我們繼續爬山。”


    許星辰應道:“好的,我來啦。”


    她途徑小路,注意到一塊被忽視的石碑,其上刻字:“某人到此一遊。”也有:“你知道嗎?我中意你。”好端端一處僻靜幽暗之地,弄得像個學校的告白牆。


    許星辰停步,觀察著石碑,她發現一行隱晦的字: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不遠處,趙雲深又喊她的名字:“許星辰?”


    許星辰歡快地跑向他。她衝進他的懷裏,挽著他的手臂,追隨他向前攀登山峰。森林裏空氣清新,涼風暢快,很適合避暑納涼,還能聽見潺潺水聲。


    王蕾的男朋友多走了幾步路,發現一處清潭。四麵樹林茂密,潭水明淨見底,魚蝦清晰可見,他不由得發出感歎,呼朋引伴,將大家叫了過來。


    “鵝卵石?”許星辰坐在岸邊,“水底有鵝卵石。”


    趙雲深挽起褲腿:“我給你撿幾塊。”


    他剛要下水,便被王蕾的男朋友一把拉住。那位男生臉色蒼白,緊緊拖住趙雲深,仿佛趙雲深不是要去撿石頭,而是要當場溺水。


    王蕾瞪他一眼:“幹嘛呢?一驚一乍的。”


    王蕾的男朋友推了推眼鏡,理智地分析道:“我來自物理專業。各位同學,你們聽我講,我估計潭水很深,你們坐著別動,我給你們推導一遍公式……”說著,他又扶了一下眼鏡。


    楊廣綏連連擺手:“我出來玩是為了放鬆,你跟我講物理,我頭要炸。”


    許星辰也說:“不聽啦,我相信你。我們快走吧。”


    隻有趙雲深虛心請教:“嗬,怎麽推算呢?”


    他沒問完,就被許星辰抓著衣袖,帶到了一條正路上。大家又開始爬山,玩到傍晚才回到旅館。旅館的主人是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妻,他們是丁克家庭,沒有孩子,很愛交朋友。趙雲深跟他們聊了兩句,老板娘就提出一桶自家製作的酒釀,熱情地邀請趙雲深品嚐。


    雖然老板娘推脫不要錢,趙雲深還是給了她二十塊。然後,趙雲深找到一個瓷碗,裝著酒釀,拿回去給許星辰嚐了。


    許星辰發誓,她從沒吃過那麽美味的酒釀。


    她跑下樓,親自問老板娘:“您是怎麽做的呢?”


    老板娘姿容秀美,身段窈窕,笑起來就像一朵清露芙蓉。她很坦誠地告訴許星辰:“水質好,釀酒的米也好,你去別的地方,吃不到這東西。”


    許星辰堅持認定:“我回家用礦泉水和最好的米,也能釀出類似的味道。”


    老板娘半低著頭,發絲拂過眼前,她笑意盎然,但是沒再說話。許星辰告別老板娘,蹬蹬地跑回房間,趙雲深端著碗問她:“還吃嗎?”


    許星辰點頭。她盤腿坐在他麵前,眨巴雙眼望著他。趙雲深猶豫片刻,執著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米粒沾到了唇角,趙雲深抬手給她揩拭,兩人目光對視時,又是一陣笑。


    許星辰坐得端正:“你快親我。”


    趙雲深俯身,親了她的臉。


    許星辰仰起腦袋:“還有呢還有呢?你漏了什麽?”


    趙雲深又吻她的嘴唇。


    許星辰略微前傾,攬緊他的身體:“趙雲深趙雲深,你跟我在一起,心情好嗎?”


    趙雲深描述他的感受:“輕鬆愉快無憂無慮。”


    他放下瓷碗,握著許星辰的手腕:“尤其是和你出來旅遊,就算那幫朋友跟在後麵,也像是切斷了外麵世界的煩惱。你懂我的意思嗎?”


    許星辰摩挲他的手背:“你講得很清楚,我當然懂了。”話沒說完,她又親吻他。情動之時,他們挪回床上,雪白的被子蒙在周身,共同探索情侶間的親密與刺激。


    趙雲深在實驗室身兼數職。他的導師給了他兩周假,他沒回家,全部耗在了許星辰身上。離開山海縣以後,趙雲深和許星辰返校,他又陪著許星辰逛街玩遊戲。然而,兩周期限一到,他馬不停蹄地回歸了實驗室。


    導師對他萬般器重。


    再過三個月,導師將去美國開會,進行一次非常重要的合作。他有意帶上趙雲深和李言蹊等優秀學生,幾次暗示他們跟緊課題。趙雲深領會教授的意思,整個暑假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將一腔熱血奉獻給了研究和實驗。


    第23章紀要


    趙雲深的努力很快有了回報。大二年級第一學期末,導師組織帶隊,領著他們一行人去美國進行學術交流與訪問。


    臨行前,趙雲深和許星辰告別。他送給她一副手套和圍巾,讓她注意防寒保暖。天氣又冷了起來,前幾日剛剛下過一場小雪,天空灰蒙而陰森,印證著許星辰的心情。


    她問:“你要一個月才能回國嗎?”


    趙雲深嚴謹地糾正:“一個月零八天。”


    許星辰攤開圍巾,係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們每周通一次電話?”


    “看情況,”趙雲深幫她整理圍巾的邊角,“要是我整天泡在那邊的實驗室,沒空給你打電話,你也別覺得我失蹤了或者怎麽。洛杉磯和國內有十五個小時的時差,白天夜晚正好反過來……”


    許星辰撅起了嘴。她很少做這樣的表情。趙雲深非但沒有安慰她,甚至還捏住她的嘴唇:“我老家那邊的人說撅嘴的女孩子會長出一口歪牙。”


    許星辰推開他,莞爾一笑:“我的牙齒非常潔白整齊。”


    趙雲深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握著相機,拍下一張照片。許星辰看見照片中的自己,十分欣慰道:“好的,你帶著照片去美國,要記得想我。”


    “你寒假過完,我就回來了,”趙雲深轉換角度勸解道,“學校裏的大部分情侶,寒暑假都見不了麵。”


    許星辰點頭,認真道:“我會耐心等你回來。”


    當天夜裏,趙雲深跟隨導師坐上前往美國的飛機。那其實是他第一次出國。嶄新的紅色護照被他揣在兜裏,他靜坐於狹窄的經濟艙座位,手上還捧了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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