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恒隨手拎起幾個,那些核桃滾在他指間,硬殼簌簌碎成幾塊,紛紛揚揚落在了桌麵,遞給我時就隻剩下了核桃仁。


    我接過核桃仁,心底溢出一陣五體投地的崇拜感,隻覺得他即便是在碎核桃上,也有著絕非我等可以望其項背的深厚功底。


    我一邊吃著核桃仁,一邊將那些核桃殼堆在一起,漸漸就堆出一座壯觀的小山。


    夙恒剝核桃的手一頓,轉而雙手摟著我的腰,“後背還疼不疼?”


    “好像一點都不疼了。”我答道:“那日他們同我說,如果挨了三百杖需要臥床休養三年,結果我受了三杖,沒想到……今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把核桃殼堆成的山攏了攏,聽到夙恒又問道:“可有別的地方難受?”


    我耳根微燙,最終還是誠實地答道:“胸有點漲……”


    核桃山堆得不夠穩重,底盤圈的太小,上麵又積壓的太多,我的話尚未說完,它便整個轟然倒塌。


    就是在這個時候,夙恒的手從我的衣領口劃了進去,隔著肚兜握住一方豐滿的柔軟,緩慢而極有技巧地揉捏。


    我伏在他寬闊的肩上,忍不住輕聲喘息,他的薄唇貼著我的耳朵,低低問道:“舒不舒服?”


    我輕吟一聲,並未答話。


    這種感覺我從未有過,隻覺得渾身酥軟,口幹舌燥,還想……


    還想要更多。


    不等我回答,他忽然手勁加大握了兩下,低聲呢喃道:“果真是隻狐狸精,一手握不住。”


    我仰起臉看他,那雙淺紫瞳色的鳳目美得驚心,對視時仿佛要被攝去魂魄。


    我的心裏卻驀地有些酸,小聲問道:“你有沒有對別的姑娘……做過這樣的事?”


    初生的朝陽璀璨,緋色明光透窗照進來,緩緩充盈了滿室。


    “沒有。”他手中動作停了下來,緩聲答道:“隻有挽挽。”


    我雙頰一紅,卻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撲進他懷裏得寸進尺道:“過去、現在和以後,都隻有挽挽。”


    夙恒執起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跟著道了句:“我隻有挽挽。”


    右司案抱著公文進來時,大概正是看到了這麽個局麵。


    厚厚一遝的公文重重跌落在地,發出沉悶的重響,比方才核桃山坍塌時的聲勢大得多。


    我聽見響動轉過身,見到右司案怔怔地站在門邊,腳下散落了一遝公文。


    我趿了鞋子,要從夙恒的腿上跳下來。


    夙恒反而摟緊了我的腰。


    我掙脫不掉他的手,幹脆坐在他的腿上,把案前那攤核桃殼重新堆起來,想用它們擋住我的臉。


    冥洲王城設有左右司案兩個職位,專職於輔佐冥君的公務。


    我剛來冥洲王城時,正是由右司案教導的規矩禮法,現下看到右司案一臉怔然的站在門邊,我十分想躲去牆角裏蹲著。


    “屬下參見君上。”門口的右司案終於回過神來,跪地行了個禮。


    右司案大人原本是天界在位多年的某個星君,憑借博古通今和清守律令而遠近聞名,眾所周知,他的文韜武略和墨守成規都是看家好本領。


    在教我規矩的時候,右司案常常嚴肅地重複一句話:“行必端,冠必正,不知禮,無以立。”


    而他本人也確實踐行了自己的這句話。


    據說右司案在冥洲王城為官數百年,每日恪盡職守,從來不曾遲到早退過,無論路上遇到的風多狂雨多大,他的衣服總是端端正正,表情總是莊重又深沉。


    有一次,風花雪月四令中排名第二的花令新納了一房俊秀男寵,然而當她在大門邊與男寵激吻時,卻正好被不小心路過的右司案大人看見。


    右司案大人當即對著花令和她的男寵嚴厲萬分地教導一番,事後還以務工不正這一條,直接一本參到了主管務工的杜宋長老手裏。


    花令因此事被扣去了一年的俸祿,又因為她家裏有不少男寵要養,於是不得已四處借債,一時讓此事廣為人知。


    此時此刻的右司案已經撿起了落地的公文,他雙手捧著公文走過來,將它們整整齊齊疊放在檀木桌上,然後站直身體,後退三步,抱拳躬身不再發出一語。


    我起初以為他被這入眼的晴天霹靂炸懵了,後來反應過來他是怕我聽到什麽要秘,在向君上密音傳信。


    我等著夙恒和右司案悄無聲息的溝通結束後,右司案大人語重心長的以死直諫。


    然而直到我等到右司案抬腳出門,他都沒有表現出,他是如何對清規律令愛得深沉。


    我轉過臉望著夙恒,“他真的走了嗎?”


    夙恒意有所指,卻是高深莫測:“最近右司案變了很多。”


    ☆、第19章 碧雲深


    我後背的傷完全好了以後,夙恒送了我一盆狄萍花。


    狄萍花世間少有,生來七色,枝葉狹長若瑩玉,花瓣纖弱如蝶翼,無論白日夜晚,花葉都泛著七種顏色的淺光。


    狄萍花什麽都好,卻隻能開在菩提樹蔭下,離開菩提樹的時間超過一日,便會枯萎凋謝。


    我轉遍了整個冥殿,選了一株最高最茂盛的菩提,將那盆狄萍花挨著粗壯的樹幹放下。


    自此,我白天夜晚都待在冥殿,也經常跑來後院看這盆花,時不時給它澆水施肥,狄萍花非常給麵子,花葉根莖都越發繁茂,甚至又結了幾個花骨朵。


    今日我剛從冥殿出來沒多久,便遇上了花令和雪令。


    花令最近又納了一房俊俏的男寵,眼下正在新鮮的勁頭上,無論去何處,她都會把那位男寵帶在身邊,雖然不至於當街激吻,但是由於情到深處難自已,還是會在牆角互摸一番。


    花令和她的男寵在牆角摸到難分難舍的時候,雪令就捧著一小把瓜子嗑著,他背對著花令和那位男寵,抬頭看著明澈如洗的天空,身影孤單又寂寥。


    我走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毛球!”雪令眼中一亮,唇角上挑噙起笑,“好久不見,這段時間你跑去哪裏了?”


    還不等我回答,他又開口道:“我去摘月樓找過你幾次,始終不見人影,沒想到今日在這裏碰上了。”


    花令從男寵的懷抱中抽出空來,輕笑一聲移步到我身邊,蔻丹紅指甲挑過自己微微敞開的衣領口,眼波俏媚地瞥了我一眼,對著雪令說道:“挽挽去哪裏用得著和你說嗎?又不是剛會走路的小孩子,去哪裏都要大人操心。”


    她柔若無骨地撞了我的肩膀一下,然後歪著腦袋湊過來,倚在我耳邊吐氣如蘭道:“挽挽,你說,我這樣回答對不對呢?”


    “對。”我答道:“花花說的話聽起來就很有道理。”


    花令聞言巧笑嫣然,柳腰輕輕一轉,忽然閉上雙眼,仰躺著向後倒去,直到快要摔到地上時,那位俊俏的男寵才奔過來橫抱住她,讓她結實地橫進自己的懷裏。


    然後花令睜開雙眼,和她新納來的男寵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


    我呆然看著他們這種新奇的玩法。


    花令嬌笑一聲,捶了一下那男寵的胸口,又一次站直了身子,向前邁了一步,側過臉看著我說道:“挽挽你看,這是我新近尋來玩的男人,玩了幾天覺得還有點意思,挽挽覺得怎麽樣?看著可還喜歡?要不要來我的凝花閣,我們三個一起過幾天快活日子?可不比跟著你那喜怒無常的壞師父好多了……”


    言罷,她又挑起柳眉,媚聲媚氣地問我:“對了,聽說容瑜長老現在可是劍道巔峰,怎麽樣,在那方麵可是也精進了不少?”


    我正在想花令所說的“那方麵”是指哪方麵,雪令就怒斥了一聲。


    “你又胡鬧。”雪令擋在我麵前,對花令說道:“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在王城的宮道上,你現在衣衫不整,釵頭散亂,還這般口無遮攔,若是給右司案看見了,不知會被罰去幾年的俸祿。”


    雪令收攏了袖口,俊秀的臉微紅,幽幽補了一句:“到時候,無論你同我說什麽,我都不會再借錢給你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浮生相盡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素光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素光同並收藏浮生相盡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