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穎按住了小白:“裏麵的女人正在生孩子,告訴他們,我是醫生。”


    小白意識到這對他們而言也是一個機會時,立刻跟對方用當地語言傳達了一下。


    對方隨即走進了寨子,片刻後朝著寧穎做了個請的手勢。


    寧穎回頭對小白道:“幫我照看好秦昭,我去去就回。”


    “嫂子,你放心去吧。”


    寨子的人顯然對小白客氣了許多,幫他一起把秦昭抬了進去。


    屋內的女人喊的聲音都啞了,可孩子愣是不出來。


    負責接生的幾個女人嗚哩哇啦的說著什麽。


    寧穎也顧不得語言不通,立刻道:“孕婦是橫位,必須馬上剖出來,否則孩子會因為缺氧而窒息,到時候大人跟孩子都會有危險!”


    好在其中一個負責端盤子的小姑娘聽懂了她的話,連忙翻譯給其他人聽。


    “姐姐,她們都是寨子裏負責接生的老人,隻會些當地的巫術,不會拿手術刀。”


    此時已經有個女人端著一碗燒了符紙的黑乎乎的水走了過來,示意讓產婦喝下去。


    寧穎立刻把碗打翻,那女人頓時怒了,又是一陣嘰裏呱啦的輸出。


    產婦疼的咬破了唇瓣,聲帶已經嘶啞了,喊出來的聲音格外淒厲。


    寧穎直接把那幾個接生婆趕了出去,隻留下那個小姑娘。


    “手術我來做,你來給我打下手!”


    小姑娘渾身發顫:“姐姐,我害怕,萬一……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咱們都會被寨子裏的人絞死的。”


    為了給小姑娘打氣,寧穎安撫道:“別怕,姐姐在種花家是很厲害的醫生喔,曾經接生過好多小孩子。”


    小姑娘一臉崇拜的看著她。


    寧穎簡單的跟她交代了接下來的流程跟注意事項。


    做手術的時候,她為了避免小姑娘緊張,一直跟她聊天。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我叫阿古瑪,再過兩個月就滿十八歲了……”


    可她看上去太瘦弱了,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像是十四五的模樣。


    “那我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姐姐,我不想過十八歲的生日。”


    “為什麽啊?”


    “按照寨子裏的規矩,女孩子滿十八歲就要進獻給族長再嫁人,可族長已經七十多歲了……”


    沒想到寨子裏竟然還有這樣惡俗的規矩。


    寧穎不免對阿古瑪生出強烈的同情。


    小姑娘配合的很完美,手術很順利。


    孩子的啼哭聲瞬間製止了門外的騷動。


    很快一聲聲道賀聲傳來。


    寧穎直到為產婦縫合好最後一針時,才鬆了口氣。


    片刻後,一個七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舉起手中的孩子,向寨子裏的人展示著。


    周圍一片歡呼聲。


    隻有產婦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寧穎走過去握住產婦的手,對她交代了一些產後注意事項。


    女人的眼角閃動著淚花,用生硬的漢語說道:“謝謝……”


    因為替寨主順利接生了孩子,寧穎一行人自然成為寨子裏的上賓。


    寧穎知道秦昭的傷必須盡快醫治,頓時提出想借寨主的人脈,把他送去附近的醫院。


    寨主頓時擺了擺手:“寧小姐,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這些人多是兩地抱團取暖的難民,並沒有當地的身份,自然也沒法享受當地的醫療待遇。”


    寧穎的心沉入穀底,秦昭的傷勢耽誤不得,就算她在惡劣的環境中勉強為秦昭做了手術,也需要大量救命的藥物。


    沒有這些藥物,別說腿了,就連命都難保。


    眼下,隻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繞道回到哨所。


    “大寨主,我們是種花家的藥商,沿途受到了伏擊,眼下能不能在您這裏借個道,順利回家?”


    “隻要你們沒有軍方的身份,我們可以送你們一程,畢竟就算當地軍方追究下來,我們也不過是幫了普通難民。”


    “那就多謝了。”


    寧穎又跟大寨主要了阿古瑪。


    大寨主似乎心情不錯,頓時大手一揮,準了這事。


    幾人被安置在了寨子裏空閑的倉庫湊合一夜。


    一想到明天就要跟著寧穎離開這裏,小姑娘興奮的沒合眼。


    一直纏著她問東問西。


    “姐姐,其實我父母也是種花家的人,隻是我生在佤地,阿媽告訴我,種花家地大物博,風景秀麗,而且人都跟姐姐一樣好。”


    寧穎知道小姑娘這是把她當成唯一的依靠,討好她呢。


    此時寨子裏傳來一陣喧嚷聲,寧穎扒著門往外瞧。


    隻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女人一看到老寨主便趴在他的懷裏撒嬌。


    老寨主開心的將她抱起,在眾人的起哄中,兩人一起進了屋。


    寧穎總覺得那女人的身影有些熟悉:“那人是誰?”


    “是寨子裏的二夫人,她本事可大了,寨子裏的物資都是二夫人換回來的,所以寨主很寵她,她的光環甚至都蓋過大夫人了。”


    “生孩子的那個是大夫人?”


    “是啊,大夫人這次一舉得男,也算是給自己爭了口氣,否則有二夫人壓著,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多難混。”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好在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第二天一大早,寧穎幾人便駕駛著寨主送的一輛驢車朝著邊境駛去。


    小白坐在前麵趕驢,阿古瑪給他做向導。


    寧穎則坐在車上照顧著秦昭,時不時的喂他喝幾口水。


    考慮到秦昭的傷勢,小白也不敢趕的太快,隻讓驢子慢悠悠的前行。


    再繞過一個山頭就是哨所了,小白頓時激動起來。


    “嫂子,咱們馬上就快到哨所了!”


    寧穎搓了搓秦昭發冷的手:“秦昭,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


    小白從懷裏掏出暖了許久的幹糧,分發給阿古瑪和寧穎。


    阿古瑪見小白一直喝水,便問道:“小白哥,你怎麽不吃。”


    其實幹糧已經見底了,小白吞了吞唾液,擺了擺手:“我不餓,你們吃。”


    阿古瑪隨即把自己的幹糧掰成兩半,一半留給自己,一半遞給他:“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你這小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我一大男人餓幾頓沒事。”


    阿古瑪紅著臉道:“再過兩個月我就十八歲了,也不是小姑娘了。”


    “行 ,行,行,你是大姑娘啦,我吃還不行?”


    看著小白三五口就把半個幹糧吞了下去,阿古瑪這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幾人正轉彎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馬蹄聲。


    寧穎回頭望過去,隻見一群挎著老式獵槍的人正騎馬衝過來。


    他們用生硬的漢語喊道:“停下來,不許動,不然我們開槍了!”


    難道他們的行程驚動了當地軍方?


    可看那裝備不像啊。


    阿古瑪率先認出了他們:“是大寨主的護衛隊。”


    小白一頭霧水:“嫂子,大寨主到底什麽意思,咱們還停不停了?”


    寧穎看那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頓時道:“加快速度,馬上離開這裏!”


    很顯然,大寨主變卦了,他們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來,嫂子,護好昭哥!”


    小白奮力揮舞起鞭子,吃痛的驢子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饒是寧穎死死的抱著秦昭,依舊感受到了顛簸。


    “秦昭,再忍忍,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寧穎幾乎把所有的被褥都裹在秦昭的身上,甚至不惜以自己做肉墊,緊緊的把他護在懷裏。


    盡管她幾乎被顛的都要散架了,可一輛載著多人的驢車哪裏趕得上那些輕裝上陣的騎兵速度。


    很快,那群拿著獵槍的騎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們舉起手中的獵槍對準了車上的人。


    小白也掏出了綁在腿上的武器。


    一時間劍拔弩張。


    寧穎沉聲道:“你們寨主已經放行了,難道要食言?”


    人群中,一個騎著高頭大馬,拿著獵槍的女人撥開人群緩緩出現在寧穎的麵前。


    “嫂子,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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