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嘯天深得景德帝的歡心,恩賞過後……


    香貴妃卻見不得好友樂華長公主失落的樣子,更因為自己的出手失利而倍感鬱悶。


    她又依偎著景德帝,不死心地笑道:


    “靖陽侯的演繹真是別具一格,笑得臣妾肚子疼。隻是靖陽侯夫人的舞蹈……未免過於簡單了,臣妾完全沒領略到江南舞蹈的韻味呢。”


    這話裏話外,是在暗暗譴責陶櫻過於敷衍?


    對陛下不盡心?


    高皇後笑著維護陶櫻:“看得出,靖陽侯夫人舞姿生硬,確實不擅長舞蹈。”


    都不擅長了,還偏要逼迫人家跳段長的,豈非不厚道?


    話鋒一轉,高皇後又擠兌香貴妃:“香貴妃若是對江南瓦子舞感興趣,趕明兒本宮倒是可以為你找來幾位瓦子舞大家,好好教你一番。”


    香貴妃內心翻個白眼,誰要學那下賤的瓦子舞?


    她心中不屑,但她對陶櫻的指責並未停止,她要的隻是讓景德帝對陶櫻產生不滿。


    若能治個“大不敬”之罪就最好。


    這時,月華長公主也加入了戰局,她淡淡地開口,對陶櫻發起了攻擊:


    “皇兄,江南的舞蹈若是好好跳,那可真是美不勝收,與我們宮廷的舞蹈大相徑庭。可惜了,有人不識抬舉……”


    駙馬爺木邵衡緊握酒杯,指骨泛白,他冷冷地盯著月華長公主,但她卻毫不在意,一意孤行隻想將陶櫻踩在腳下。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幾方拌嘴時,傅玉箏突然起身,朝景德帝揚聲笑道:“啟稟皇上,臣女的娘親確實不擅長舞蹈,但臣女擅長。臣女願以江南最最出名的明跳,為皇上獻舞祝壽。”


    景德帝聞言笑道:“蘇州城最出名的難道不是瓦子舞,而是明跳嗎?”


    傅玉箏別有深意地瞥了香貴妃一眼,直言道:


    “回皇上,香貴妃娘娘遠在京城,對江南舞蹈怕是……不甚了解。”


    “在當地,所謂的瓦子舞,是男子們津津樂道的,不過是配角。”


    “而明跳才是真正的男女共賞、雅俗同樂的舞蹈,如今已經風靡整個江南。隻有明跳才能詮釋江南舞蹈的靈魂。”


    換言之,唯有明跳才能代表江南舞蹈。


    而瓦子舞,壓根不夠格!


    景德帝聽聞此言,不禁一愣,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地在香貴妃身上流轉:


    “哦?原來愛妃對舞蹈如此癡迷,卻也有被底下之人糊弄、搞錯的時候。”


    香貴妃:……


    險些噎死。


    她本想給陶櫻使絆子,結果被其女反踩了一腳,反倒在景德帝心頭落了個“一知半解,卻好賣弄”的惡劣印象。


    香貴妃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麵頰白了又紅。


    她顯然沒有料到傅玉箏會如此大膽,敢公然指責她不懂裝懂。


    然而,傅玉箏的膽識並非空穴來風。她上輩子在鎮國公府的應酬中,早已深刻悟出一個道理。


    她一旦與鎮國公府扯上姻親關係,無論她得不得罪香貴妃,香貴妃都將她和娘家人當成了皇後、太子黨羽,視作政敵。


    政敵就是政敵,撕不撕開麵皮都是政敵,香貴妃出手絕不會手軟。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隱忍香貴妃?


    該撕就撕,炮仗一樣撕到了明麵上,香貴妃反倒能有所忌憚。


    這一招果然奏效,香貴妃在傅玉箏的強勢反擊下,不敢再輕易攀咬陶櫻,隻能敷衍地一笑而過。


    而景德帝對江南舞蹈確實有著濃厚的興趣,他迫不及待地要求傅玉箏獻上一段。


    傅玉箏卻帶著一絲調皮的笑容,向景德帝提出了一個額外的請求。


    “皇上,臣女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景德帝寬容地笑了笑,揮揮手說:“但說無妨。”


    傅玉箏輕輕瞥了一眼已經退回座位的陶櫻,然後微笑著說:“臣女娘親擅吹豎笛,堪稱一絕,臣女希望娘親能為我伴奏。”


    宮廷獻舞,當然有專業的伴奏之人,但傅玉箏擔憂香貴妃賊心不死,夜裏給景德帝吹枕頭風,汙蔑她娘親不敬聖上,故意跳舞敷衍。


    後果不堪設想。


    以防萬一,傅玉箏決定讓娘親親自出馬,用她的絕活贏得景德帝的認可。


    景德帝聽了傅玉箏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他命令身邊的小太監:“去庫房取出那支天女玉笛。”


    這便是恩準了。


    席位上,傅嘯天握了握陶櫻的手,鼓勵她道:“去吧。”他知道妻子擅長什麽,對她充滿了信心。


    陶櫻優雅地站起身,從小太監手中接過那支傳說中的“天女玉笛”。


    當小女兒換上舞裙走出,陶櫻深吸一口氣,將玉笛放在唇邊,開始吹奏。


    笛聲悠揚,如春風拂過碧綠湖水,輕柔而動人。


    一曲《江南采花》在笛聲中流淌,眾人仿佛被帶入了煙雨蒙蒙的江南水鄉……


    景德帝擅長音律,更易共情。他仿佛看到了那些笑靨如花的少女們,輕盈地穿梭在繁花似錦的田野間,摘取一朵朵嬌豔的鮮花。


    香貴妃瞥見景德帝沉醉其中,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隨著笛聲的節拍,輕敲著膝蓋,完全沉浸在這美妙的笛音之中。


    這讓香貴妃心頭很是不爽,本是要讓陶櫻出醜的,這下弄巧成拙,反倒給了陶櫻大放異彩的機會。


    月華長公主更是手下一個用力,又捏破了一顆紫葡萄,汁水再次滲進指甲縫。


    婢女又趕忙端上銅盆給她淨手。


    駙馬爺木邵衡冷冷地深瞥月華長公主一眼,直接不悅地“哼”了一聲。


    正在這時,傅玉箏一身精致的白色舞裙上場。


    傅玉箏的舞步如詩如畫,每一次轉身、跳躍都充滿了藝術的氣息。


    年僅十五的她,她的手指輕輕擺動,仿佛在空氣中勾勒出江南的煙雨蒙蒙、小橋流水。


    而當她回眸一笑,仿佛將滿場的觀眾帶入了江南的春天,見證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花蕾綻放。


    而她那曼妙的腰肢,每一次輕扭,都讓人聯想到春風中搖曳的柳條,為江南的水墨畫增添了幾分生動。


    她的舞姿既展現了江南女子的柔情與婉約,又不失力度與張力,讓人為之傾倒,讚不絕口。


    景德帝看得如癡如醉,他完全沉浸在這美妙的舞蹈中,不知何時開始,景德帝已不再敲打節拍,而是全神貫注地欣賞著傅玉箏的舞蹈。


    傅玉箏不知道的是,她以一己之力,讓景德帝對江南水鄉和江南女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為後來的宮中湧入大量江南後妃埋下了伏筆……


    一曲舞畢,景德帝和在場觀眾都陷入了短暫的恍惚之中。


    直到高鎳率先鼓掌,眾人才如夢初醒,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而景德帝幾乎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待傅玉箏謝幕後,他仍如癡如醉地沉浸在那江南水鄉的幻想中,喃喃自語:


    “江南的舞姿,那份嬌媚與柔情,真乃人間絕色,令人心馳神往。恐怕日後,宮廷之舞再也提不起朕的興致了。”


    香貴妃:……


    皇上言下之意,是從此她的舞蹈……失去了光彩?


    不香了?


    皇上這一褒一貶的言辭,猶如一把銳利的劍,也瞬間刺破了月華長公主的防線。


    月華長公主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最終卻成全了陶櫻之女,讓傅玉箏憑借絕美的舞姿站上了眾人之巔,一腳踩下了……自己!


    一個用力,月華長公主又捏破了一顆紫葡萄,紫色汁水浸染指縫。


    此時,景德帝轉向傅嘯天,大聲笑道:


    “靖陽侯,你真是好福氣啊,娶了個如此出色的媳婦,還生了個如此優秀的女兒。她們母女二人,真是色藝雙馨的典範,朕都忍不住要羨慕你了。來,重重有賞!”


    傅嘯天滿麵榮光,從座位上站起,走到紅毯上,與妻女一同領賞。


    這時,陶櫻將手中的“天女玉笛”交還給小太監。


    高皇後見狀,心生一計,向景德帝進言道:


    “皇上,靖陽侯夫人不僅色藝雙馨,她十幾年來隨軍駐守西北,任勞任怨,勞苦功高,實乃德藝雙馨的典範。她與那管‘天女玉笛’倒是相得益彰。”


    原來,這“天女玉笛”的來頭不小,乃是前朝康寧帝發妻榮皇後的遺物。


    因榮皇後品德高尚,被譽為天下女子的楷模,因此她的遺物也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高皇後深知陶櫻出身皇商之家,與其他國公夫人和侯夫人相比稍顯低微。今日她有意抬高陶櫻的身價,同時也是為了給娘家的姻親增光添彩。


    皇後一提議,景德帝立即表示讚同:“實至名歸。”


    隨後景德帝親自走下台階,雙手將“天女玉笛”賜予靖陽侯夫人陶櫻,以表彰她的貢獻:


    “靖陽侯夫人隨軍駐守西北苦寒之地近二十年,勞苦功高,實乃天下高門女子之楷模。”


    在場的宮妃和貴婦人見狀,紛紛豔羨。


    一般表彰,均由身邊的大太監替皇帝去做。而此刻,景德帝竟親自出馬,這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啊!


    陶櫻優雅地接過“天女玉笛”,向景德帝和高皇後表達了深深的謝意。


    景德帝突然好奇地問道:“你姓陶?你的父親,可是那位富可敵國的……陶安公?”


    陶櫻微笑著回答:“陛下明察,陶安公正是家父。但家父的財富遠不及陛下所言,隻是兜裏略有兩個銀子而已。”


    景德帝聽後,放聲大笑:


    “靖陽侯夫人真是謙虛。天下誰人不知,朕乃天下最貴,你父親乃天下最富。日後,若陶安公有空,不妨來宮中一敘,朕向他請教如何理財,也讓戶部那一幫子大臣全來學學。”


    陡然被點名的戶部官員:……


    嚇得一個個酒都醒了,紛紛暗下決心,等會走出這皇宮,就搶先向陶安公討教理財之道去。


    皇帝這番話出來,讓陶櫻更加自信,她腰板挺直,微笑道:“陛下厚愛,家父過陣子將到京城,定會入宮拜見陛下。”


    “那可就說定了,朕等著!”景德帝開懷大笑。


    傅玉箏聽到這一切,並未感到意外。


    因為上一世,景德帝也曾召見過她的外祖父。


    那時國庫空虛,朝廷急需資金,而外祖父憑借他的智慧,為朝廷提出了許多富有創意的理財方案,使國庫充盈。


    但兩世不同的是……


    上一世是秘密召見,外人不知。


    而這一世,景德帝為了彰顯對陶櫻的欣賞,公然提及此事,使陶櫻的地位更加超然。


    有了景德帝的力挺,陶櫻這輩子的腰杆可算是……徹底挺直了。


    領完賞、謝過恩後,陶櫻與傅嘯天返回座位,她的精神狀態明顯更加煥發。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月華長公主的神色卻愈發冷漠。


    路過時,陶櫻沒看月華長公主的臉,但不經意間掃了眼她身前案幾上的紫葡萄。


    呃,全破了。


    紫色汁水淌滿白瓷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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