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傅玉箏為了陪伴姐姐,沒回家,直接與姐姐一道住在了娘家。


    晚飯過後,兩姐妹在傅玉舒出嫁前的海棠院裏閑聊。


    聊著聊著,突然聊到了姐姐麵上的巴掌印。


    “紅腫成這樣,肯定很疼吧?”傅玉箏心疼極了,讓大丫鬟青梔拿藥膏來,她要再給姐姐多上一次。


    傅玉舒聞言,搖頭笑道:“還很明顯嗎?可是我已經不疼了呀。”


    傅玉箏:……


    紅腫成這樣,哪能不疼?


    當她還是三歲小孩呢,一哄就信?


    唉,她知道,疼還是疼的,不過是姐姐懂事識大體,不願意讓自己跟著擔心罷了。


    姐姐打小就這樣。


    傅玉箏也不爭辯,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方小圓鏡來,拋給姐姐。


    傅玉舒接過來一照,天呐,鏡子裏的慘樣嚇了她一跳:“怎麽還這樣,看著跟沒消腫似的?”


    事實上,一個下午過去,腫肯定是消了一些的。


    隻不過傅家姑娘都皮膚過於白皙,但凡肌膚有一丁點不對勁,都會無限放大罷了。


    這時,門房婆子來報:“王妃,王爺駕到,與咱們侯爺一塊兒來的。”


    木邵衡來了?


    聞言,傅玉舒心中一喜,一疊聲地問道:“王爺何時到的?馬車已經抵達大門口了嗎?”


    門房婆子道:“半刻鍾前來的,目前已經跟隨侯爺去上房了。”


    沒直接來她這,先去上房也是對的,女婿登門,得首先拜見嶽父嶽母嘛。


    門房婆子退下後,傅玉箏揶揄姐姐道:“瞧姐姐這甜蜜的小模樣。你都氣回娘家了,姐夫怎麽可能不來接你?”


    真不來接,就該和離了!


    “姐姐,你作為苦主就甭去上房了,等會兒姐夫自會來這兒尋你。”


    傅玉箏說罷,又瞥了一眼姐姐紅腫的臉,心想,“紅腫始終不退”也有一個好處的——那便是能最大限度地勾起木邵衡心中的憐惜。


    別小瞧了這份憐惜,在日後的婆媳爭鬥中,它有可能成為製勝的法寶。


    畢竟,丈夫站隊婆母,還是站隊妻子,能直接影響最後的輸贏。


    思及此,傅玉箏告別姐姐,快步前往上房,打算讓姐夫在最短的時間內前來見姐姐。


    為何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呢?


    這個嘛,當然是最大限度地避免姐姐麵頰上的紅腫消退嘛。


    果然,在傅玉箏的幹預下,短短一刻鍾後,木邵衡就拜別嶽父嶽母,快步前來海棠院尋小嬌妻了。


    “王爺好,王妃在二樓。”守院門的小丫鬟,指路道。


    這時,二樓的傅玉舒聽見了,連忙一疊聲地催促大丫鬟:“青梔,快點快點,你動作再快些,若是被邵衡哥哥瞧見就不好了。”


    青梔很是不解。


    臉上的紅腫印被王爺瞧去了,挺好啊,難道不該讓王爺好好瞧瞧他那個母妃有多蠻橫嗎?


    傅玉舒瞧出青梔的疑惑來,小聲道:


    “你不懂。王爺瞧見了,他會難過的,會自責他沒有照顧好我。作為妻子,我得替他分憂,而不是一味地製造麻煩。”


    青梔:……


    普天之下,大概也就隻有她家王妃舍不得自家夫君難過,一個巴掌印也要用白粉給徹底掩蓋掉吧?


    她家王妃,真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妻子呢。


    王爺真有福氣。


    可要一輩子好好珍惜她家主子啊!


    青梔一邊感慨,一邊拿著粉撲沾取白粉,一次次往主子麵頰上撲去。


    待木邵衡抵達內室時,瞧見的便是——舒兒端坐在梳妝鏡前,正在優哉遊哉地上粉、描眉,塗抹胭脂。


    木邵衡特意觀察了一番妻子的麵頰,見已然消腫,又開始呈現出白裏透紅的好氣色了。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時,傅玉舒從鏡子裏瞧見了,心知騙過去了,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隨後,傅玉舒一臉輕鬆地轉過身來,笑道:“邵衡哥哥,你來了?你先去西窗邊的暖榻上稍坐一會,我馬上就完事了。”


    木邵衡笑道:“沒事兒,我喜歡看你上妝。咦,今日眉毛有點寡淡,為夫給你描眉,如何?”


    “好啊。”傅玉舒欣然接受。


    青梔笑著將眉毛遞給王爺,還給王爺搬來一把椅子。


    木邵衡與傅玉舒麵對麵而坐。


    木邵衡突然笑道:“舒兒,你倒是很放心我,你就不怕我神來一筆,壞了你整個妝容?”


    聞言,傅玉舒笑道:“邵衡哥哥,沒事的。再過一個多時辰,我就該歇下睡覺了,再醜又能醜多久?”


    比起“怕醜”,她更樂意享受夫君為她畫眉的過程。


    心中是說不出的甜蜜。


    不料,木邵衡真正落筆時,拿捏眉筆的姿勢居然很是標準。然後,就見他輕輕描了五六筆,就把她的眉毛給畫好了。


    “你對鏡瞅瞅,好不好看?”木邵衡很自信地笑道。


    傅玉舒轉過身子一看,驚見鏡子裏的自己眉毛分外秀挺,很是好看!


    她原本畫的是淺淺的柳葉眉,眼下居然改成了霧狀的遠山眉。


    “邵衡哥哥,你手下功夫不賴啊,寥寥幾筆,竟改得這麽好看!”傅玉舒笑道,“簡直天賦異稟。”


    不過,話才剛出口,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哪來那麽多的天賦異稟,手一旦變巧了,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


    所以,邵衡哥哥手藝這麽好,不會是……以前經常給月華長公主描眉吧?


    思及此,胸口不由得憋悶起來。


    不過,傅玉舒麵上始終帶笑,盡力掩飾住自己心底的情緒。


    但木邵衡還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不對勁。


    他眼珠轉了轉,便了然了點什麽,低聲笑道:“怎麽,我的舒兒是在吃月華的醋嗎?”


    見他這般說,那便是的確為月華長公主畫過了。


    腦海裏霎時浮現木邵衡端詳著月華長公主的臉,認認真真為她描眉的樣子,心底是說不出的酸澀。


    傅玉舒知道自己不該去計較,可這種情緒……她就是抑製不住。


    “沒有,邵衡哥哥想多了。”最後,傅玉舒微笑著隨意敷衍了一句,便假意喝多了水要去淨房方便。


    試圖借此掩飾自己的情緒,待稍稍平靜些再回來。


    不料,她才剛起身,就被木邵衡從身後一把抱住了。


    “舒兒,沒有,我沒有過。從前,我並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委實生不出這樣的小心思去討好誰。”


    解釋到這裏,木邵衡輕輕將傅玉舒的身子轉了過來,兩人麵對麵道,“舒兒,我這輩子隻為你拿起過眉筆。”


    傅玉舒:???


    真的嗎?


    隻為她一人畫過?


    可為什麽……那麽、那麽熟練?


    這種疑惑,傅玉舒有點問不出口。


    這時,隻見木邵衡自動解釋道:


    “事情是這樣的,有一日我和高鎳在酒樓喝酒,他突然提到‘描眉很有閨房情趣’。”


    “沒幾日,高鎳就找了個畫眉高手來。”


    “我和他每日都跟著勤加練習。這一個月來我進步神速,自覺可以了,今夜才鬥膽在你跟前獻醜的。”


    傅玉舒:???


    高鎳帶著木邵衡練習畫眉技術?


    雖然心頭很是震驚,但這樣的事實,讓傅玉舒心頭霎時鬆快了,眉眼間也跟著綻放出明豔的笑容。


    真真是肉眼可見地心情舒坦了起來。


    見她這般,木邵衡忍不住一臉壞笑道:“舒兒,我若告訴你,我分外享受你吃醋的樣子,你會不會捶我啊?”


    他是真的很享受哦,愛極了她方才吃醋的小模樣。


    聽聞,若一個女人連醋都不吃,即便心底有愛,也鐵定愛得不深的。


    他喜歡舒兒吃他的醋,喜歡被舒兒在意的滋味。


    聞言,傅玉舒麵色“唰”地一下漲紅起來。


    不過,今夜,她麵頰上的白粉實在敷得太厚了,以至於那層潮紅都沒能滲透出來,表麵看著依舊……白生生一片。


    與兩隻耳朵和脖子上的赤紅,形成了鮮明對比。


    木邵衡是個心細的,頓時察覺出了異樣。


    他輕輕捏住妻子下巴,審視道:


    “舒兒,平日裏,你一臉紅就能立馬透出來的,今日怎麽透不出來?”


    “是白粉擦太多了嗎?”


    傅玉舒:……


    糟糕,被發現了。


    為了轉移話題,她連忙笑道:“平日是另一個丫鬟幫我上妝的,今日臨時換成了青梔,她可能沒掌握好用量。”


    這等謊言,木邵衡能信?


    那就見鬼了!


    隻見木邵衡吩咐青梔道:“去,拿濕毛巾來。”


    青梔是樂意王爺瞧見自家主子麵龐上的傷的。所以,她飛快就拿來了一條毛巾,還打來了一盆熱水。


    “邵衡哥哥,我好不容易才化好妝……”


    見傅玉舒又在找借口躲避,木邵衡就越發想看個究竟,一把掐住舒兒的下巴,拿起濕漉漉的毛巾就揩了上去。


    然後,木邵衡就震驚了。


    ——隻見五根手指印,鮮紅地印在她白皙如玉的麵皮上。


    “時隔好幾個時辰了,還紅腫成這樣?舒兒,你當時……得有多疼啊!”木邵衡心疼地一把摟緊小嬌妻。


    “舒兒,以後受傷了,不許再偷偷隱瞞夫君,得老老實實跟夫君說,知道嗎?”


    叮囑過後,木邵衡又叫來心腹小廝,催促他趕緊去宮裏開最好的損傷膏來。


    傅玉舒連忙拉住男人衣袖道:“邵衡哥哥,我已經抹過藥膏了。再說,都這個時辰了,宮門早就下鑰了。”


    “下鑰了,也得給我重新打開!”木邵衡這會子一點都不想講道理。


    傅玉舒:……


    這、這不好吧?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一旦宮門關閉,夜裏是不讓再開啟的。


    除非遇到十萬火急之事。


    而她這點傷,顯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啊?


    卻見木邵衡擲地有聲地道:“我木邵衡妻子的臉,便是頂頂緊急之事,哪能等到明天?”


    “舒兒乖,你無需操心,自有下人去打點。”


    心腹小廝領命而去。


    半個時辰後,小廝果然從太醫院要來了一罐“最新研製出”的特效藥膏。


    傅玉舒:……


    宮裏之人是真給木邵衡麵子啊。


    宮門都下鑰了,都能為了這一罐小小的藥膏重新打開!


    傅玉舒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所嫁的這個男人權勢有多滔天!


    她正感慨時,木邵衡接過藥膏,飛速旋開蓋子。


    待丫鬟打來熱水淨過手後,他直接用食指挖出白色膏體,親自給舒兒一點一點地打著圈兒塗抹上。還生怕把她給弄疼了,時不時地用嘴吹一吹。


    手指觸摸著舒兒紅腫的半邊臉,木邵衡感慨萬千。


    ——他母妃明明紅腫不明顯,硬要抹上鮮紅的胭脂,也要來他麵前刷一波“可憐”。


    ——而舒兒呢,明明紅腫得不行,卻寧願抹上厚厚一層白粉,也要掩蓋住自己的傷勢。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此時此刻,老太君怕是渾然不知,因為她自己的一番騷操作,可算是徹底將兒子推向了傅玉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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