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不遠處,小姑娘在馬車旁邊守著她已經離世的小姐,四下無人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雖然小姐脾氣不好,總會罵人,有的時候生氣起來還會動手,但也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


    現在小姐也不在了,她要一個人回到蘇府,不知道會安排她做些什麽,萬一真的像馮嬤嬤說的那樣,把小姐的死都推到她的身上,蘇老爺一氣之下把她給發賣出去的話,那以後可怎麽活下去啊。


    小姑娘越想越難過,從開始的因為失去小姐到最後自己命運的未知,在角落裏哭的越來越傷心,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悲慘的結局。


    街上的人慢慢變多了,看到一個小姑娘哭成這樣,有幾位好心的大娘還走上前去安慰。


    小姑娘也不說話,坐在車轅上抱著自己低聲地抽泣。


    初夏和馮嬤嬤遠遠就看到了馬車周圍站了一圈人,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馮嬤嬤快步上前,大聲問道:“怎麽回事,都圍在這裏幹嘛。”


    眾人聽到聲音,紛紛回頭看去,馮嬤嬤一臉的怒意,以為這些人是來找茬的,已經做好了吵架的準備。


    大家看到馮嬤嬤這副不好惹的樣子,也都不敢多停留,就四下散開了。


    小姑娘看見馮嬤嬤回來,立刻跳下了車,慌忙地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害怕挨罵,正眼都不敢瞧一下。


    等人散去,馮嬤嬤聲音突然溫柔了一些:“別哭了,小姐的事也不能全怪你。”


    小姑娘萬沒有想到馮嬤嬤會說出這句話,驚訝地抬頭看她,這才發現初夏也在,眼中的疑惑顯而易見。


    馮嬤嬤繼續說道:“但是老爺正在等待著小姐回去,而且幾次三番地交代細節,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是讓老爺知道小姐已經不在了,不管是什麽原因造成的,肯定都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別說你了,就連我都沒有好果子吃,這點你清不清楚?”


    小姑娘有些絕望地點點頭。


    馮嬤嬤接著說:“你清楚這點最好,所以我們一定要把小姐平安地帶回去。”


    小姑娘不解:“可是小姐她已經...”


    馮嬤嬤突然厲聲道:“這句話以後不要再說。”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立刻閉上了嘴。


    馮嬤嬤指著初夏說道:“她以後就是蘇黎蘇小姐了。”


    小姑娘瞪著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初夏,又看了看馮嬤嬤:“她怎麽會是小姐呢。”


    馮嬤嬤對於小姑娘的不開竅十分憤怒,張嘴要罵的時候被初夏攔了下來:“馮嬤嬤別發火,我們先想想怎麽處理車裏的人,至於這件事,我來跟她說就好。”


    馮嬤嬤略一思考,點頭同意了,畢竟解釋清楚這件事不難,但是要處理一具屍體可就麻煩多了。


    馮嬤嬤對初夏說道:“我一會兒去買一口棺材,然後委托鏢局的人把她給送回鄉下,找個風水寶地安葬就行了,不用擔心。”


    初夏點頭:“好,那就辛苦馮嬤嬤了。”


    馮嬤嬤笑道:“你都是蘇小姐了,就別說什麽辛不辛苦的話了。”


    初夏:“我幫忙把馬車牽過去吧。”


    馮嬤嬤搶先一步拉住了韁繩:“這可不行,小姐怎麽能做這種事呢,交給我就行了,你們去客棧等吧,辦完這些事估計要大半天,今天還要住上一夜呢。”


    初夏也不堅持:“好,那我們就先去客棧了。”


    馮嬤嬤點頭,然後對小姑娘說道:“燕兒,好好照顧小姐。”


    燕兒還是一頭霧水呢,隻是聽了馮嬤嬤的吩咐,茫然地點頭應允:“是。”


    等到馮嬤嬤牽著馬車離開,初夏才對燕兒說道:“我們走吧。”


    燕兒點頭:“是。”


    初夏知道燕兒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不敢開口,於是主動說道:“我剛才和馮嬤嬤商量了一下,蘇老爺已經有快二十年沒有見過蘇小姐了,根本不知道她的樣貌,所以這個人是不是我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你能懂嗎?”


    燕兒歪著頭想了一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初夏繼續:“按照馮嬤嬤的說法,蘇老爺是很想見自己的女兒的,至於原因,現在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如果見不到自己的女兒,肯定會非常生氣,對不對?”


    燕兒這次點頭的速度倒是很快。


    初夏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看來解釋起來也並不困難嘛:“所以為了蘇老爺不生氣,不對你動怒的話,你就隻能和馮嬤嬤一起帶著蘇小姐回家,是不是?”


    燕兒聽完,沒有點頭,而是抬頭看著初夏,看了一會兒,初夏以為她沒有明白,正要繼續解釋的時候,燕兒開口了,聲音中帶了一絲落寞:“我明白了,小姐。”


    聽到“小姐”兩個字的時候倒是讓初夏驚訝了一下,她知道燕兒懂了,隨即笑道:“明白了就好,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千萬不要說漏嘴。”


    燕兒點頭:“燕兒明白,隻是...”


    初夏隱約能猜到她要說什麽,安慰道:“你放心吧,馮嬤嬤答應會好好安葬她的,再怎麽說,她也是蘇家的人。”


    燕兒雖然並不喜歡原來的蘇小姐,礙於上下尊卑,隻能對她言聽計從,可是朝夕相伴了這麽多年,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突然的離去,心裏總是會難過別扭,所以仍舊是悶悶不樂的。


    初夏繼續安慰著:“人死不能複生,她在死前嚐到了自己從未吃過的東西也算是沒有遺憾了,你就看開一些吧。”


    燕兒聽完,心頭一酸,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感激地看了初夏一眼。


    初夏默默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帶著她進了另一家客棧裏。


    小二見有客人來,熱情地迎了過來,結果一看到淚眼婆娑的燕兒,以為是遭遇了什麽變故,臉上的笑容也就收斂了一些,問著走在前麵的初夏:“客官是住店?”


    初夏點頭,拿出了一小塊金子:“三間房。”


    小二收了錢立刻帶著她們上樓,推開了其中一間把兩人請了進去:“客官,後麵的兩間也是您的。”


    初夏點頭:“知道了。”


    小二:“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初夏看了一眼燕兒,對小二說道:“送點吃點上來,再打盆水。”


    小二應允後就離開了房間,初夏給燕兒倒了杯水:“哭了這麽久,喝點水吧。”


    燕兒並沒有接,而是有些吃驚地看著初夏,初夏挑了下眉,又把杯子遞近了一些:“不渴嗎?”


    燕兒點頭,然後接過來一飲而盡,接著小心翼翼地問:“我, 還可以再喝一杯嗎?”


    初夏笑了一下,拿過她手上的杯子又倒了一杯遞給她,燕兒喝完,抬眼看著初夏,感激道:“小姐,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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