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春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把從竇昭貼身丫鬟、婆子身上打探消息的事交給了呂正。


    自從蔣夫人去世,英國公府上上下下的人被清洗了一遍之後,在他的安排下,呂正家的接手了上院的差事。呂正家的不僅聰明能幹,而且處事圓滑。不過幾天功夫,就把上院的事給理順了。宋宜春因此把宋翰屋裏的事也交給了她,宋翰屋裏的管事媽媽有什麽事得先稟了呂正家的才行。


    因為有了呂正家的,他這幾年都沒有為上院的事操過心。


    這讓宋宜春既感到欣慰又有點得意。


    誰說這個家裏沒有了蔣氏就會亂套?


    不過是因為那時候蔣氏當家,她看不順眼的人沒有機會罷了。


    現在他把事情都交給了呂正家的,上院還不是一樣的井然有序!


    既然要從竇昭身邊的人下手,這件事還得由女人出麵。呂正家的對他忠心耿耿,當年事也略知一二,把這件事交給呂正家的最妥當不過了。


    宋墨露出誌得意滿的表情。


    呂正恭聲應“是”,回去就和老婆說了這件事。


    呂正家的聽著當時就發起了脾氣:“這種事,你怎麽能答應?”說著,指了那道像蜈蚣般紅赤赤地爬在他臉上的鞭傷,“這難道不是個教訓?”


    丈夫被世子爺打傷之後,國公爺回來除了賞了他們五十兩銀子之外,其他的話一句也沒有。而頤誌堂裏那些在走水時和盜賊爭鬥中受傷的護衛,世子爺不僅每人賞了五十兩銀子,還專程親自上門探望,讓那些沒有受傷的護衛看著都眼饞起來,後悔沒有當時掛點彩,也能讓世子爺去家裏坐坐。


    這才是真正的體麵!


    呂正臉脹得發紫,悶聲道:“我難道敢說個‘不’字?”


    “我又沒讓你去反駁國公爺的話!”呂正家的不滿道,“我是讓你要記得長個心眼!英國公府文有陶先生,武有常護衛,哪裏就輪到我們去出這個風頭?”


    自己臉上這道鞭痕就算是好了,也會留下一道極難看的疤。


    像他這種貼身服侍的,需要跟著國公爺出入各種場合,若是因此嚇壞了哪位貴人,可就麻煩了。國公爺絕不會再讓他在身邊服侍了。


    呂正心裏早就隱隱有些後悔。


    自己當初難道是被鬼摸了頭,明明知道世子爺是什麽性子,怎麽就敢上前去阻攔?


    他不由抱著頭坐在了炕上。


    呂正家的何嚐不知道丈夫的擔心,她溫聲安慰著呂正:“夫人雖然隻主持了幾天的中饋,可一看就是個事事都心中有數的,她身邊兩位最得意的姑娘素心和素蘭,一個文靜,一個活潑,卻都不太好打交道,想從她身邊的人嘴裏套出什麽話來,是絕不可能的。與其打草驚蛇被夫人發現了,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國公爺問起來,隻說什麽也沒有問出來就是了。若是能因此讓其他的人來查,豈不更好?”


    呂正有些猶豫。


    呂正家的道:“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讓國公爺起疑的。”


    第二天,她就讓小丫鬟去花園裏摘了幾朵山茶花,親自送去了頤誌堂。


    “後花園的山茶花開得好,送幾朵給夫人身邊的姐姐們戴!”她向頤誌堂的婆子解釋著,順手送了幾個婆子幾朵山茶花。


    夫人並不禁止英國公府的丫鬟婆子過來串門,卻不允許這些人隨意進出頤誌堂,更不允許她們在頤誌堂裏隨意走動。


    婆子們接了呂正家的送的花,領了呂正家的往上房去:“夫人養在真定的花草送過來了,夫人身邊的幾位姑娘都在小花園裏幫夫人侍弄花草呢!”


    呂正家的很是意外:“夫人養在娘家的花草?”


    “是啊!”婆子笑道,“有好多呢!拉了七、八輛大車,什麽花都有,把小花園都堆滿了。還好搬了部分冬天能夠移植的花木,又有世子爺連夜讓人幫著搭棚子,不然可就麻煩了。”


    呂正家的心中一跳,笑道:“世子爺還管這些事啊?”


    她記得宋墨從前是從來不管這些的。


    “是夫人的事,世子爺怎麽會不管?”婆子笑著,兩人拐過正屋耳房的夾巷,呂正家的一眼就看見了和竇昭並肩站在抄手遊廊裏說話的宋墨。


    宋墨眼眸含笑地望著竇昭,聽得十分認真,仿佛這世間沒有比聆聽竇昭說話更重要的事了。


    呂正家的眼皮子跳了跳。


    已有丫鬟指著呂正家的向竇昭稟告。


    竇昭望了過來,目光清亮,表情溫和。


    呂正家的忙上前恭敬地行禮,稱著“世子爺”、“夫人”。


    竇昭笑著看了她手中的花一眼,道:“難得你這麽有心。甘露,賞呂正家的一個封紅。”


    呂正家的謝了又謝。


    宋墨伸手扶了竇昭:“外麵太冷了,還是進屋去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在這裏看著。”


    “一起進屋去吧!”站了這一會,手爐都冷下來了,竇昭笑道,“有素心在這裏,我很放心。”


    宋墨就問:“舅母那邊的東西都置辦齊了嗎?我看著這天氣,怕是要下雪了。你們也別到處跑了,要什麽,讓那些掌櫃的把東西送家裏來挑好了。”


    竇昭笑盈盈地應著“好”,和宋墨並肩出了小花園。


    甘露笑著接過了呂正家的手中的山茶花,熱情地邀請她:“媽媽去我屋裏喝杯熱茶吧!”


    呂正家的笑著連聲道謝,抬頭卻看見園子的角落裏堆了一片山茶樹,各式各樣的花朵,或嬌豔欲滴,或繁複美豔,或清雅高貴,再看她捧的幾朵,紅色的複瓣黃色的芯,簡單得有些單薄。


    她不由有些臉紅,心裏暗暗埋怨幾個摘花的小丫鬟辦事不盡心。


    甘露卻像沒有察覺似的,殷勤地招待著她,跟她介紹這、介紹那的,還親自把她送出了頤誌堂。


    素絹就掩了嘴笑,道:“她來幹什麽?”


    “不知道!”甘露長籲了口氣,道,“應酬這種人,真是累死人了!”然後問道,“世子爺還在夫人屋裏嗎?”


    素絹點頭。


    甘露笑道:“那我等會兒再去回稟夫人那呂正家的都和我說了些什麽話。”


    素絹就笑道:“也好,你先幫我們搬花去。”


    甘露呻吟一聲,苦臉道:“能不能不去?”


    “可以!”素絹道,“那我們今天的衣裳就都交給你洗了!”


    甘露忙道:“那我還是去搬花吧!”


    素絹咯咯地笑。


    兩人鬥著嘴去了小花園。


    正屋內室,宋墨臉色不虞,道:“你不用看我的麵子,這些人再來,你直管叫了護衛把人給扔出去。”又道,“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父親這樣抬舉這些仆婦,也難怪家裏亂七八糟的。”


    “哪裏就有你說的這樣不堪?”竇昭笑道,“我的脾氣一向不怎麽好,你還怕我被人欺負不成?呂正家的不是管著上院的事嗎?我是想,她若是常來頤誌堂,我正好可以向她打聽二爺的日常起居。畢竟是小孩子,若是他們有什麽照顧不周的,我們也可以幫著看顧一二。她想來,讓她來便是了。”


    說到底,竇昭全是為了他。


    宋墨神色微凝,道:“要不,我跟陸老夫人說一聲,請她老人家出麵,讓父親把主持中饋的權力正式交給你……”這樣,竇昭就能名正言順地過問宋翰的事了,何必還要讓那些仆婦在她麵前猖狂?


    “內院的事,還是用內院的辦法解決吧。”竇昭胸有成竹地笑道,“這不是快過年了嗎?往年是因為家裏沒有主母,難道今年的春宴國公爺還讓大伯母主持不成?就算國公爺想,大伯母敢來嗎?”這本是她的責任,她不能把它推給宋墨,讓宋墨為她出頭。宋墨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但宋墨的態度,還是讓她心生暖意。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世子爺、夫人,鍾掌櫃到了!”


    “這麽快?”竇昭訝然。


    宋墨笑著打趣她:“向我要人的時候,催著快點來。現在人來了,你又嫌他來快了。你可真不好伺候啊!”


    竇昭抿了嘴笑。


    宋墨就道:“還是把陳先生請過來吧!這件事你不好親自出麵,交給陳先生最好。”


    竇昭同意。


    宋墨安排鍾秉祥和陳曲水見了麵。


    鍾秉祥被宋墨快馬加鞭地從廣東叫來,就隻是為了拜見新進門的夫人,他心裏已經清楚了竇昭在宋墨心目中的分量。宋墨安排他幫著竇昭代管一段時間的陪嫁,他雖然覺得宋墨有些小題大做,但還是以商賈特有的精神欣然接受了宋墨的安排,並笑著請宋墨示下:“我是先幫著夫人整理賬目還是先和嚴先生對賬?”


    “先對賬!”宋墨道,“夫人那邊,需要你帶一把的人還沒有到京都。”


    如果人到了京都,是不是先幫夫人整理賬目呢?


    鍾秉祥笑著應“是”,在心裏小聲嘀咕著。


    接下來的幾天,宋墨都忙著和鍾秉祥對賬。


    英國公府的一些管事也陸陸續續地開始和宋宜春對賬。


    英國公府今年的收益雖然比不上前幾年,可也不算太差。


    可宋宜春一想到宋墨手中的那十三間商行,心口就覺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透不過氣來。


    如果沒有這十三間商行,他有這個資本和自己做對嗎?


    宋宜春頓時心浮氣躁,呼喝著新提攜的貼身隨從曾五:“去!看看世子爺都在幹什麽?”


    曾五連滾帶爬地出了樨香院的正房,叫了個小廝去打探。


    ※


    感覺有點淩亂,把後麵半章重寫了,耽擱了時間……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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