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鎮撫司姓陳僉事?


    竇昭略一思忖,就猜到此人是陳嘉。


    她記得陳嘉來見她的時候還隻是錦衣衛的一個小旗,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成了錦衣衛鎮撫司的僉事……看樣子宋墨還真的幫他給史川打了個招呼。


    不過,她沒有準備繼續和陳嘉來往。


    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陳嘉幫了素心是事實。他既然與打劫素心的人沒有關係,宋墨幫他出麵說項,已還了陳嘉的人情。


    竇昭吩咐小丫鬟:“賞給那婆子一兩銀子,至於那些石榴,讓那婆子帶回去給孫子孫女吃吧!”


    小丫鬟應聲而去。


    陸家二少奶奶奇道:“弟妹怎麽會認識錦衣衛的人?”


    錦衣衛的人名聲不好,王公大臣間談之色變。


    竇昭忙道:“是世子爺認識的人,為什麽要給我們送石榴,要等世子爺回來了,問了之後才知道。”


    陸家二少奶奶的神色明顯地鬆懈了不少,頗有些語重心長地對竇昭道:“延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景國公府的大姑奶奶,雲陽伯府的四太太,東平伯府的夫人,都是溫柔敦厚之人,若是景國公夫人的生辰你能去,我到時候引薦這些人給你認識,也免得你無聊。”


    竇昭聽得出她話裏的真誠,連連道謝,心裏卻忍不住閃過一絲怪異之感。東平伯府的夫人,就是前世和她自己的女兒一起歸了宋墨的女子。


    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是花信年紀,嫁給了東平伯沒幾年。


    晚上宋墨在燈下看書的時候,竇昭不由抬頭打量宋墨。


    前世,宋墨到底有多荒唐呢?


    他和周夫人等女子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那樣的隨性不羈呢?


    兩人在一起時那些讓人麵紅耳赤的畫麵在她的腦海裏閃過。


    竇昭像喝了壇老醋似的,嘴裏心裏酸得發苦。


    她不禁抓住了衣襟。


    今生,宋墨還會和那些女子有交集嗎?


    她的臉色在她未察覺時瞬間變得煞白。


    在竇昭悄悄打量他時就注意到了的宋墨,前一刻鍾還有些得意於竇昭顯得有些癡迷的目光,下一刻鍾卻被竇昭的麵色嚇到一大跳。


    “壽姑,壽姑!”宋墨忙將竇昭摟在了懷裏,用兩人最親昵時才會用的乳名喊著竇昭,“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溫暖的懷抱,讓竇昭的情緒很快鎮定下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不住地告誡自己:那是上一世的事,自己千萬不要把上一世的事和這一世的事弄混淆了,那樣隻會自尋煩惱。


    上一世的事,她不會讓它再發生!


    “沒事,”竇昭的臉色雖然還有點蒼白,但神色柔和了很多,敷衍道,“我見你看書看得目不轉睛,想知道你看的是什麽書……”


    宋墨沒有做聲,直直地望著她,神色顯得嚴肅而凝重:“壽姑,你相信我嗎?”


    竇昭一愣。


    宋墨已正色地道:“你若是相信我,遇到為難之事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


    他垂下眼瞼,眼底有一閃而逝的落寞。


    再抬瞼時,目光中隻有暖暖的笑意。


    “我在看原內閣大學士陳炎所著的《演易圖說》。”他坐直了身子,將書的封麵給竇昭看。


    他身體的暖意,也隨著彼此間的距離而變得弱不可察。


    竇昭心如刀絞。


    宋墨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他們日夜廝守,肌膚相親,她怎麽可能瞞得過他?


    他裝聾作啞,不過是尊重自己意願罷了。


    可恨自己還自以為是地覺得這是心疼他。


    她不禁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想留住那暖意。


    “硯堂,我,我可能有了!”竇昭臉漲得通紅,低頭盯著炕幾上用金漆描繪的山茶花,喃喃地道。


    “什麽?”宋墨一時沒明白,道,“你有什麽了?”


    竇昭連脖子都紅了。


    兩世為人,她還是第一次這麽尷尬。


    上一次,她懷孕的消息全是由大夫說出去的。


    可望著宋墨擔心、急切的樣子,她隻好再次喃喃地道:“我,我的小日子有些時候沒來了……”


    宋墨呆了呆才明白過來。


    他立刻被巨大的喜悅擊中。


    “壽姑,”他一躍而起,跳下炕就蹲在了竇昭的跟前,“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宋墨握著竇昭的手,仰視著竇昭,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如星。


    “可能是。”竇昭不敢把話說滿,道,“還要等些日子大夫診過脈了才知道……”


    宋墨有些傻氣地笑,突然“啊”了一聲,流露出幾分緊張,低聲地問她:“那,那我昨天有沒有傷著你?”說著,他神色中平添了幾分自責,“我應該早點想到的……昨天真不該那樣待你……”


    男人多半不會注意這些事。


    竇昭忙道:“這件事還沒有確定,說不定是我猜錯了。”


    “這種事怎麽會猜錯呢?”宋墨覺得竇昭這是在安慰她。


    竇昭隻好道:“有的時候非常想有個孩子,想多了,也會出現懷孕的假象……”


    宋墨嗬嗬地笑,輕聲問:“那壽姑也很想要個我們的孩子嘍?”


    竇昭冒汗。


    這樣的猜測讓宋墨覺得十分的高興。


    他自顧自地順著這條思路繼續往下想:“就算是錯了也不要緊,我們很快就會有孩子的,權當練習好了。”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竇昭啼笑皆非。


    宋墨已經雀躍地站了起來,道:“什麽時候可以請大夫來診脈?今天晚上我睡書房吧?你肚子餓不餓?想吃些什麽?董其的夫人懷孕的時候,他曾求酒醋局的人給他弄梅子,現在是冬天,也不知道酒醋局那邊還有沒有釀酒剩下的梅子?我明天要去趟酒醋局才好……”


    這思緒跳躍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竇昭有些傻眼,心裏卻有種歡喜得直冒泡的美妙感覺。


    “最少也要等喝了臘八粥才知道。”她忙打斷了宋墨的話,道,“你先別到處嚷嚷,萬一不是,豈不是讓人笑話?”又道,“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要吃什麽,喝什麽,自會吩咐甘露她們。”


    宋墨連連點頭,卻難掩其興奮,在屋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就要喊甘露:“讓她拿兩床被褥去書房。”


    那自己豈不是要給他安排通房?


    竇昭想想心裏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遲疑道:“要不,你還是歇在內室……”說話間,竇昭想到兩人成親之後宋墨對床笫之事的興致勃勃,她又覺得宋墨未必就能忍得住,一時間情緒竟然有些低落,道,“算了,你還是睡書房吧!”


    宋墨早已習慣了竇昭的陪伴,不過是照著府裏“妻子懷孕要和丈夫分室而居”的規矩行事罷了,見竇昭留他,他心中一喜,隻當沒有聽見最後一句話的,笑道:“那好,我就留在內室了。”


    他這麽說,竇昭反而有些擔心起來,猶豫道:“你還是睡書房吧……”


    宋墨就和竇昭耍賴,道:“誰規定了一定要睡書房?”


    他的話說得有道理。


    那些寒門小戶連被褥都沒有一床多的,妻子懷孕了不也和丈夫在一個床上睡?


    竇昭道:“那你不許鬧騰!”


    宋墨心裏有點小小的得意。


    可見這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有些事,還是賴皮點好。


    他心情大好,笑著戲謔竇昭:“隻要你不胡鬧,我怎麽可能胡鬧?”


    竇昭想到自己竟然情難自已地投懷送抱,頓時惱羞成怒,高聲喊著“甘露”。


    玩笑開過了!


    宋墨忙把竇昭拉到了自己的懷裏,柔聲道:“好了,別生氣了,我逗你開心呢!”


    撩了簾子正準備進來的甘露見此情景,自然急急地退了下去。


    宋墨的聲音又軟了幾分,道:“是我從前總覺得自己有點像剃頭匠挑擔子——一頭熱……”


    一句話說得竇昭羞愧不已,臉上火辣辣地道:“不是……如果我真的懷了身孕,情緒大起大落的,於孩子不好……要保持平靜的心境……”


    宋墨聽著心中一動,道:“是不是我規規矩矩的,我們就不用分房而睡?”


    竇昭點了點頭。


    宋墨卻患得患失,道:“你恐怕也是道聽途說的吧?”


    如果兩人有個正經的長輩,他也不用這樣拿不定主意了。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道:“舅母不是還在京都嗎?要不我們把舅母接過來照顧你幾天?懷孕有什麽規矩和講究我們也就知道了。”


    竇昭前一世全靠自己摸索,這一世聽了很感興趣,正要和宋墨商量什麽時候去接舅母,甘露抱著個匣子,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夫人,不好了!那個陳大人送來的一匣子石榴,竟然是玉石雕琢的!乍眼一看,和真石榴一模一樣……”


    她說著,都快要哭起來了。


    竇昭遞了條帕子給她,聲音溫和地道:“你不要緊張,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甘露冷靜下來,道:“夫人不是讓那婆子把石榴帶回去嗎?可那婆子說,不過是幾個石榴而已,她要是帶了回去,讓陳大人知道她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肯定要攆了她的,就要送給我們姐妹嚐嚐。


    “若彤年紀小,不懂事,想著不過是幾個石榴,就收了。


    “等到用了晚膳,我們幾個姐妹回屋,若彤要剝了石榴給大家嚐嚐,我們這才發現那石榴是假的,是用玉石雕的……”她說著,將匣子打開,放在了炕幾上。


    黃褐色的皮,白色的瓤,紅色的果肉……放在鋪了紫色綾緞的匣子裏,栩栩如生,燈光下,真假難辨。


    ※


    姐妹兄弟們,補上8月28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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