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天喜地恭迎聖旨的宋宜春聽到聖旨的內容,猶如晴天霹靂,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照他想來,汪格幫著在皇上麵前探了口風,皇上也有這意思,就算宋翰不能尚了皇後娘娘親生的景宜公主,也能尚最漂亮的景福公主,現在卻公主變村姑,而且還是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村姑……他一口氣堵在胸口,要不是聽見宋墨低聲地和前來宣讀聖旨的內侍打招呼,他恐怕還緩不過氣來。


    事情怎麽會這樣?


    到底誰在這其中做了手腳?


    宋宜春望了眼被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宋翰,目光就不由落在了和內侍談笑風生的宋墨身上。


    所以等到內侍一走,他就跳了起來,指著宋墨的鼻子質問道:“是不是你?要不然皇後娘娘怎麽會突然下懿旨給天恩賜婚?一定是你見天恩得了皇上的青睞,怕天恩以後會壓在你的頭上,所以從中做了手腳……”


    隻是沒等他說完,宋墨已是一聲冷笑,道:“父親可真是看重我啊!不知道我是三公之一還是三孤之一?竟然能左右皇上的想法!”說著,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別怪我這個做兒子的沒有提醒您,您說話還是小心點為好,免得這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裏,皇上還以為您對他老人家的安排不滿,到時候讓皇上不悅,可別又說是我從中做了什麽手腳。我可當不起父親這樣的‘誇獎’!”


    “你!”宋宜春臉漲得通紅。


    宋墨揚長而去。


    宋翰在他的身後委曲地喊著“哥哥”,又連聲地道著:“父親隻是一時氣憤,並不是有意要責怪你。這賜婚來得太突兀,哥哥在宮中當差,可否為我打聽打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的語氣真摯誠懇,宋墨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腳步絲毫不見停滯地出了正廳。


    “這個小畜生,我算是白養了他一場!”宋宜春氣得渾身發抖,衝著宋墨遠去的背影罵道,“早知道他是這副德性,當初他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他掐死在血盆子裏,也免得時至今日還要受這孽障的氣!”罵完長子又罵次子,“你這爛泥扶不上牆的,他早就不把你當兄弟了,你還一口一個哥哥地喊著,你還要不要臉?他是你哥哥,又不是你爹,你離了他就不能活了?”


    罵得宋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低著頭,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宋宜春看著心裏更是煩躁,抬腿就踹了曾五一腳,道:“還不去請了陶先生過來!怎麽一個兩個都是呆頭鵝,不叫就不會動!”


    曾五連滾帶爬地出了正廳,去請了陶器重過來。


    宋宜春吩咐陶器重去打聽宛平苗家的底細,自己則去了三公主府。


    此時已是七月底八月頭,正是秋桂飄香的時候。


    石祟蘭正陪著三公主在後院摘桂花。


    聽說宋宜春過來了,他不由笑道:“肯定是有好消息告訴我們。”


    三公主嬌笑道:“你又做了些什麽?”


    俗話說得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石祟蘭自認自己做了件大好事,並不瞞著三公主,笑著將宋宜春有意讓宋翰尚公主的事告訴了三公主,並道:“我算算時間,這幾天聖旨也應該到了。”


    三公主不由得皺眉,嗔道:“你事前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母後有意把景宜嫁到興國公府去,隻是興國公夫人親生的世子爺和二爺、三爺早已成了親,七爺又比景宜小三歲,母後這才遲遲沒有提景宜的婚事。你從中參和個什麽勁?”


    石祟蘭愕然:“母後有意讓興國公府三爺尚景宜?”


    他怎麽聽著覺得怪怪的?


    可他沒來得及細想,三公主已催著他去見宋宜春:“早去早回,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幾株綠萼。”


    石崇蘭喜歡梅花,三公主就想著法子弄了各式各樣的梅樹栽在自家的花園裏。


    他笑著點頭,去了書房。


    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石祟蘭就神色凝重地折了回來。


    三公主奇道:“出了什麽事?莫非是尚公主的事不順利?”又道,“這件事你還是別管了,小心讓母後心中不快!”


    “何止是不順利!”石崇蘭苦笑,有意請三公主幫忙,因而極其詳細地將宋宜春的來意告訴了三公主,“母親竟然下懿旨將宛平一戶苗姓人家的六小姐賜給了宋翰為妻。這個宛平苗家到底是哪家?是和母後有舊還是哪家沒落的功臣之後?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你可有印象?”


    苗太妃當年雖然豔冠六宮,可那畢竟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她如今不過是個被人遺忘在角落裏,在太後的威嚴下苟延殘喘的冷宮怨婦而已,有幾個人還記得她?


    “宛平苗氏?”三公主皺著眉想了半天,遲疑道,“難道是苗太妃的娘家?”


    提到苗太妃,石崇蘭就有印象了。


    他轉身就往外走:“我去跟宋宜春說一聲,讓他派個人去查查。”


    三公主望著石崇蘭的背影直搖頭。


    宋宜春當場就傻了眼:“苗太妃的娘家人?太後娘娘沒有把苗太妃做成人幹就是好的了,皇後娘娘怎麽會給苗家的女兒賜婚?這,這算是怎麽一回事啊?難道讓我和個市井人家做親家不成?”


    他想想都覺得像腳上沾了坨屎似的惡心。


    石崇蘭卻看出些端倪來了。


    宋宜春的運氣也太差了,宋翰尚公主的事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被不知道是心血來潮還是蓄意已久的太後娘娘當了冤大頭。


    不過,宋家身世顯赫,宋翰雖是次子,配苗氏女卻綽綽有餘,按理,太後娘娘不應該這麽埋汰宋翰才是,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內情不成?


    石祟蘭這才深深地後悔起來。


    自己真不應該插手這件事。


    若是壞了太後娘娘的事而因此被太後娘娘記恨上,就算有皇上庇護,以太後娘娘的脾氣,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他心生退意,委婉地道:“既然是有跡可尋,就不愁查不出緣由來。我幫你問問,你自己也派人去探探苗家人的底細,下聘的時候心裏也好有個計較。”


    懿旨已下,宋宜春難道還真的敢抗旨不成?


    再不滿意,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最多私底下和體己的人抱怨兩句罷了。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麽好主意,訕訕地歎氣,想到自己塞給了汪格的三千兩銀子,依舊托了石祟蘭幫著打聽這件事的內幕。


    石祟蘭也怕自己無意間闖下了大禍,也想找汪格問個清楚,自然是滿口答應。


    宋宜春回了英國公府。


    苗家因先皇時出了個嬪妃,這些年買田置地,威風起來,在宛平縣大小也算得上是個名門。陶器重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打聽清楚了苗家的事。


    他撫著額頭,不知道該怎麽跟宋宜春說好。


    宋墨這邊卻早已得了消息。


    苗家借著苗太妃的勢,很是紅火了幾年,先帝殯天之後,苗家的光景就一年不如一年。常言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苗家又是嚐到了嫁女兒的甜頭,男丁因而不尋思著怎麽支應門庭,卻一門心思地想著怎樣找個好女婿幫扶自家一把。


    這苗家六小姐是眾姐妹中長得最好的一個,又聰明伶俐,原本苗家是想把她送入內廷的,因而花了大力氣請了師傅在家裏教這個女兒琴棋書畫,後來知道苗太妃在宮裏早就失了勢,就改了心思,一心一意想把這女兒嫁個權貴之家,以後也好時常幫襯娘家。


    聽說太後娘娘把苗安素賜給了英國公府的次子為妻,苗家立刻就差人來打聽宋翰的底細。知道宋翰名下隻有蔣夫人留下來的不到五千兩銀子的產業,宋墨性情暴虐凶殘,皇上卻對他十分的寵信,宋宜春又正值壯年,苗家人的臉色立馬就有些難看起來,幾兄弟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老的肯定會續弦,少的又是個惹不起的,除了個名聲,什麽實惠也沒有。”苗安素的胞兄苗安平非常的不滿,沒等長輩開口,他已迫不及待地道,“還不如嫁給縣裏的郭大爺——郭大爺雖說是死了老婆的,可人家說了,聘禮是五千兩銀子,妹子一嫁過去就主持中饋,郭家的鋪子我們也能入一股……”


    “你給我閉嘴!”苗安素的父親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道,“這是禦賜的婚事,能反悔嗎?你給我少說兩句,小心禍從口出!”


    苗安素的大伯就道:“能不能多要些聘禮?我們好歹把安素養了這麽大,那些教習師傅的束修總得收回來吧?”


    “那也得看宋家答應不答應啊!”苗安素的父親鬱悶地道,“英國公府的世子爺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踩死我們還不跟踩死個螞蟻似的?”


    大家一聽,都泄了氣。


    後院就傳來一陣喧嘩聲。


    苗安素的父親正煩著,聽到動靜不由大怒。


    苗安平忙叫了丫鬟來問是怎麽一回事。


    丫鬟怯生生地看了眼苗父,這才低聲道:“是六小姐……說不願意嫁到宋家去……誰想嫁誰嫁……”


    苗父頓時覺得腦門隱隱作痛。


    他想靠著這個女兒掙回榮華富貴,對她自然是百般寵愛,時間長了,養成女兒頤指氣使的脾氣不說,對他也少了一份尊敬,發起脾氣來家裏家外就沒有一個人能鎮得住的。


    苗素安的二伯父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苗父一眼,道:“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這要是鬧得左鄰右舍聽到了什麽風聲,我們這幾年辛辛苦苦地給她樹立起來的名聲豈不是白費了?你還是快去看看吧!現在可不是她說不嫁就能不嫁的。”


    苗父狼狽地起身,去了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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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兄弟們,單位要我出差四天,推脫了幾次都沒有推掉,現在既要準備出差前的文件資料,又要趕文,錯字什麽的,隻有抽空改了,大家先將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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