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順著寧德長公主指的方向望過去,看見了個十五、六歲,做丫鬟打扮的女子,杏眼桃腮的,頗有幾分姿色,隻是麵生的很。


    “我也不認識。”她笑道,“不過她既然跟弟妹,想必是弟妹身邊服侍的。您怎麽注意起這丫頭來?要不要我幫著去問問?”


    “那倒不用。”寧德長公主道,“你剛才沒來的時候,苗氏跟在我身邊,我是看她說話行事不像是個尋常的丫鬟,可苗氏待她卻又淡淡的,我就猜,她會不會就是那麽位讓宋家丟臉丟到大街上的。苗氏也太綿柔了些,這樣的人就算是拿捏不住,也不應該帶出來應酬,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也難怪宋翰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非常的不滿。


    竇昭沒有搭話,隻得朝著寧德長公主笑了笑。


    寧德長公主皺眉,還欲說什麽,花廳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人過來和寧德長公主打招呼,寧德長公主無暇和竇昭說話,這個話題就這樣揭了過去。


    竇昭鬆了口氣。


    隨在寧德長公主左右,一塊兒坐席,一塊兒聽戲,一塊兒賞菊,從不單獨行動。


    苗安素暗暗奇怪,悄聲問竇昭:“嫂嫂不是說要仔細看看遼王府的菊花嗎?要不要我幫你服侍長公主一會兒?”


    “畢竟是來做客的。”竇昭笑道,“看菊花,有的是機會,若是在這麽多長輩因愛失禮,不免有些輕浮,讓人小瞧。”


    苗安素恍然,也跟著竇昭行事,惹得三公主對寧德長公主笑道:“您看您兩個侄孫媳婦,對您多少恭敬啊!”


    寧德長公主嗬嗬地笑,看苗安素目光卻顯得很是冷淡。


    苗安素心中苦澀,但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寧德長公主——除了她們,她既不認識別人,別人也無意認識她,一轉身,好像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似的。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席的時候,有遼王府的小丫鬟過來悄聲對竇昭道:“夫人,英國公世子爺說,他在門外等您。”


    竇昭笑著點頭,賞了那小丫鬟一個封紅,待送走了寧德長公主之後,才辭了苗安素,出了垂花門。


    苗安素笑盈盈地送走了竇昭,自家的馬車卻不見蹤影,身邊卻陸陸續續地有人離開,她孤零零地站在垂花門口等了半晌,眼看著遼王府的丫鬟拿著掃帚站在一旁等著收拾院子了,自家的馬車才姍姍來遲。


    她不由惱道:“怎麽這麽晚才過來?”


    馬車夫不敢應喏,畏畏縮縮地給苗安素行禮,宋翰卻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朝她喝道:“哪來的這麽多話?還不家去!”


    苗安素隻得把滿腔的不滿和委屈咽了下去,自己踏著腳凳上了馬車。


    竇昭和宋墨此時卻已經快要到家了。


    宋墨正一麵幫竇昭按著肩膀,一麵和宋墨說著話:“累了吧?好在他十月初一就得起啟回遼東了。”


    竇昭伏在宋墨的膝頭,舒服得閉著眼睛,道:“累倒不累,就是心裏膈應得慌,不想和遼王府的這些人虛與委蛇。”然後她問起遼王來,“我們沒有帶元哥兒過來,他沒有說什麽吧?”


    “問了。”宋墨調整了一下姿勢,讓竇昭靠得更舒服些,道,“我說孩子太小,怕到了熟悉的地方受到驚嚇,他倒沒說會。”


    竇昭的心這才落下來。


    誰知道沒過兩天,宋宜春告訴宋墨和竇昭,他將在英國公府回請遼王。


    宋墨麵無表情地盯著宋宜春,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遼王是藩王,你就不怕太子心中不快?還是你覺得反正英國公府以後是我的,是好是壞都與你無關?要不這樣,你這就進宮去跟皇上說,你要提前把爵位傳給我,那英國公府倒黴的時候,你估計可以幸免遇難。”


    宋家春人氣得臉紅脖子粗,喝道:“你這孽子,皇上都沒有說什麽,偏你要跳出來說三道四的,也不看看別人眼裏有沒有你!你不喜歡大可不呆在家裏。”


    宋墨就真得跟著竇昭和元哥兒去了寺後胡同串門。


    江南新上貢的糯米,宋墨也得了幾斤,他見年紀大的人多喜歡吃糯食,送了一半到祖母這裏,他們去的時候,祖母正和紅姑用新磨的糯米和剛醃漬好的桂花糖在做湯圓,洗了洗手,穿著個圍兜就迎了出來,高聲地吩咐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快,還不去把前天六太太送過來的點心拿出來給元哥兒嚐嚐。”


    竇昭很是意外,笑道:“六伯母來過了?”


    “嗯!”祖母笑道,“說是過來給我請安,還帶了很多吃食過來,有幾件點心據說還是宮中禦賜的,看著就好吃,我讓人收了,等你們過來拿出來給元哥兒吃。”


    禦賜的點心對別人說來很稀罕,對常在宮中走動的元哥兒算得上什麽?可祖母的心情卻讓人心裏暖暖的。


    宋墨上前扶了祖母,一麵往堂屋裏去,一麵和她老人家寒暄著:“我們有幾天沒來看您了,您這些日子可還好?家裏有沒有什麽要添置的?”


    “都好,都好。”祖母望著宋墨,歡喜從眼底溢了出來。


    宋墨真是和長輩有緣!


    竇昭不無妒忌地想,抱著元哥兒進了堂屋。


    晚上,得了信的竇世英和竇德昌過來吃飯。


    大家說說笑笑的,直到掌燈時分才散。


    可讓竇昭和宋墨沒有想到的是,英國公府這個時候才散席。


    他們和送遼王出門的宋宜春,宋翰碰了個正著。


    遼王上前就朝著宋墨的肩膀一拳,並笑道:“你這小子,就算我們不比從前,你也不用躲我躲得這麽明顯。你也太讓我傷心了。不過,我可不是為了等你才逗留到現在,而是在宮裏被母後問東問西地來晚了,你不必多心!”


    前世,竇昭曾遠遠地見過一次遼王。


    雖然沒有看清楚遼王,但那時候的遼王,給她的感覺是威嚴,霸道,還有喜怒無常的神秘莫測。而此時的遼王,年輕,豪爽,語言風趣幽默,讓人如沐春風。


    她飛快地睃了一眼遼王後就立刻垂下了眼瞼,曲膝行禮,站到了宋墨的身後。


    宋墨卻有些不上道。他恭敬地給遼王行禮,道:“那時候是不懂事,現在知道君永遠是君,臣永遠是臣,不免有些慌恐。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最怕這些紛爭了,隻好躲出去了。”


    “少來!”遼王大笑,“你是怕事的人嗎?我看隻怕是對我有所不滿才是。”他說著,伸手就要攬宋墨的肩膀。


    宋墨卻突然轉身,吩咐竇昭:“王爺的王妃沒有過來,你帶著元哥兒先回屋吧!”正好錯過了遼王伸過來手臂。


    事情好像隻是個巧合,卻未免太巧合了。


    宋宜春怒目上前,低低地喝了聲“宋硯堂”,警告之意明顯。


    “算了,算了,您也別教訓硯堂了,”遼王全然不介意地揮了揮手,顯得十分大度,道,“我也知道,今日不同往昔,有些事是再也回不去了。”他說著,神色一黯,“我這次本來就不應該回來的。”


    “王爺誤會了!”宋宜春忙道,“皇上和皇後娘娘可都盼著您能進京來瞧瞧他們呢……”


    “不說這些了。”遼王笑著打斷了宋宜春的話,很快恢複了之前的爽朗,指著玩累了在乳娘懷裏睡著了的元哥兒笑道,“這個是你的長子吧?聽說乳名叫元哥兒,和皇兄的三兒子是一前一後出生的,名字還是父皇給取的。你倒是個有福氣的。那天沒有見到,”他解下了腰間的一塊玉佩遞了過來,“這個就給元哥兒作見麵禮好了。我們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見,你陪我喝兩盅。”他轉身朝走進了英國公府,“我正好有想問問你和柏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連母後都知道了。”


    宋墨想了想,跟著進了府。


    宋宜春和宋翰見狀,忙簇擁上前。


    竇昭目光一掃,看見了低眉順目地站在小廝中的劉章。


    她瞥了劉章一眼,往頤誌堂去。


    等她拐過儀門時,朝後看了一眼,劉章也不見人影。


    竇昭微微點頭,帶著元哥兒回了內室。


    幫元哥兒洗澡,喂他喝了羊奶,哄他睡下,耳邊隱隱響起二更的鼓聲。


    竇昭隱隱有些不安,問若彤:“世子爺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若彤道,“樨香院那燈火通明的,酒宴還沒有散呢!”


    竇昭沉思片刻,吩咐若彤:“你去請了陳先生過來。”


    若彤應聲而去,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領陳曲水進來。


    竇昭悄聲把宋墨在樨香院陪遼王喝酒的事告訴了陳曲水,並道:“夏璉剛才護送我們回來的,他總不能寸步不離地跟在世子爺身邊,您讓段公義和陳曉風他們想辦法悄悄地潛入樨香院,別讓世子爺一個人落了單。”


    陳曲水大吃一驚,立刻意識到了現況嚴峻。


    他顧不得年事已高,小跑著出了正院。


    竇昭就坐在監窗的炕上打著絡子等著宋墨。


    過了幾刻鍾,陳曲水折了回來。


    他的表情有幾分怪異地道:“夫人,陸鳴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府。”


    也就是說,宋墨身邊有人在暗中保護他。


    竇昭念了聲“阿彌陀佛”,隨後感覺到了不對。


    宋墨什麽時候把陸鳴給召了回來?


    他為什麽要把陸鳴給如回來?


    要知道,陸鳴是負責幫宋墨訓練死士的!


    ※


    看書的姐妹兄弟們,這個周末單更。一是我感冒得厲害,二是這段時間孩子要參加自主招生,開始填寫申報材料,請原諒我這次把孩子的事放在了寫文之前。


    ps:剛才看到責編的留言才發現一年一度的月底雙倍粉紅活動又開始了,更得太少,隻能厚著臉皮請大家友情支援了……


    http:newsshownews.aspx?newsid=1047437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重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吱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吱吱並收藏九重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