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成羲一把推開白諾薇,幾步走到她的麵前,和她四目相對,試圖用眼神對她試壓。


    可是,令刁成羲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刁冉冉根本就不怕他的視線。


    他也不想想,她整天和誰生活在一起,如果說人的眼神也能殺人的話,那麽戰行川早就把無數個人千刀萬剮了。每天和戰行川朝夕相對,刁冉冉早就對各種冷酷眼神視若無睹了,也算是練就了一身的銅皮鐵骨。刁成羲這種憤怒有餘,威嚴不足的目光,根本不能對她造成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傷害,更別說施加壓力了。


    所以,她不僅沒有流露出恐懼的表情,更不要說嚇得當場求饒了,甚至,她還本能地挺起了胸膛,站得筆直,用比刁成羲還要傲氣的眼神,瞪了回去


    這種表情,這種反應,和當年的秋境真是如出一轍,一模一樣


    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可是,刁成羲隻要一閉眼睛,好像就能看到秋境的那張臉,美麗,倔強,驕傲,永遠對他不屑一顧,讓他覺得自己可笑又渺小


    “你還真是”


    他狠狠咬牙,討厭極了刁冉冉那麽那麽像她的母親。


    “冥頑不靈看我今天不打得你求我”


    刁成羲大怒,要是刁冉冉肯主動低下頭,說幾句軟話,好話,他也不至於這麽生氣。可是,誰讓她根本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百般挑釁他,質疑他的權威,那麽,就怪不得他要動手教訓她了


    “嗬,你不是嫌我來這裏丟你的人嗎看你這位千金大小姐挨打丟人,還是我丟人我看,你也是該學學規矩了,以免娘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成羲,你清醒清醒吧,這麽多年養了這麽一條白眼狼,看呐,現在以為嫁出去了,就敢和你對著幹了,再過幾年豈不是要騎到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了你再護著她又有什麽用,她反而要咬你一口呢”


    站在一旁的白諾薇趁機煽風點火,低聲說了一句,就十分聰明地躲到牆角去了,以免被殃及到。


    被她這麽一慫恿,刁成羲也似乎喪失了理智,更何況,他原來寵著慣著刁冉冉,多半也是因為他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其他的孩子,她是自己唯一的孩子。雖然是女兒吧,可也是一直嬌慣著的,難免溺愛一些。如今,情況不同了,他確定自己又能生了,白諾薇還年輕,就算她不能生,外麵也有大把的女人能生,他才五十多歲,少說還有十年的時間,要是能再生個兒子,那麽刁冉冉就一點兒也不嬌貴了。


    這麽一想,刁成羲居然就真的伸出了手,眼看著要照著刁冉冉的臉打下去。


    “你要是不怕戰行川和你拚命,你就打下去試試我懷孕了。”


    刁冉冉退後一步,惡狠狠地說道。


    刁成羲果然愣了愣,手頓在了半空中,似乎真的有幾分忌憚。


    “騙誰呢你才結婚多久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懷孕了再說了,老子打孩子天經地義就算你懷孕,你居然敢頂撞父親,挨打也是自找的打她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白諾薇眼看著刁成羲猶豫了,立即尖著嗓子,在一旁攛掇著。


    “說得對”


    刁成羲咬著牙,手又要往下落。


    刁冉冉見他竟然真的不管不顧地要打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怕他下狠手,傷及腹中的孩子,立即想也不想地退後,同時抬起兩隻手,不去擋臉,反而擋住小腹。


    “嘭”


    緊要關頭,有人從外麵一腳踢開房門。


    球鎖都被踹開了,活動了幾下,“啪嗒”一聲掉在地板上,砸出來一片淺淺的坑。


    來人是一臉氣衝衝的戰行川,他走進來,皺眉問道:“我敲了好幾下門,怎麽沒人開”


    他其實是故意撒謊的,他根本就沒有敲門,隻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從外麵聽見了白諾薇的那一嗓子。


    白諾薇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大聲喊著,是想要把刁成羲的火氣給撩起來,讓他好好地教訓一頓刁冉冉。哪知道,由於音量太高,竟然讓站在門外的戰行川都聽見了。不遠處的靈堂裏還不停地播放著哀樂,要不是她聲音太大,他還真的不一定能夠聽得清房間裏麵的人在說著什麽。


    “在做什麽你這是要打我老婆嗎嶽父大人。”


    戰行川走到刁成羲的麵前,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臉上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雖然口中稱呼著他為“嶽父大人”,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卻一點兒都不像是在看向長輩的樣子。不僅如此,戰行川的手上暗暗使勁兒,刁成羲的連胳膊帶手整個一條手臂頓時疼得不得了,他的五官皺起來,半截身體軟下去,想要從戰行川的手中抽出自己。


    “她、她惹我生氣,我我隻是想”


    他斷斷續續地辯解著,的確不敢說出“我就是要打她”這種話,以免惹到戰行川。


    “哦,我說的呢,原來是惹嶽父大人生氣了啊。”


    戰行川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主動鬆開了手。


    刁成羲見他似乎沒有怎麽生氣,立即收回手,哼道:“就是,做女兒的也實在是不懂事了,居然敢當麵頂撞我”


    戰行川活動著剛才抓住他的那隻手,五指張開,又合攏,捏得關節“吱嘎吱嘎”直響,不等刁成羲說完,他就打斷:“惹你生氣又怎麽了她還經常惹我生氣呢。我不也忍了嗎你算老幾,我都能忍,你就忍不了”


    他的話,不僅讓刁成羲愣在原地,讓白諾薇愣在原地,就連刁冉冉都愣在原地。


    這也太狂了吧。


    刁成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女婿竟然敢這麽和自己說話,簡直比刁冉冉還畜生


    他立即瞪向戰行川,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罵他。


    “看我幹嘛不想忍也可以,別做讓她惹你的事情。她好好的一個人,也不是癡呆,怎麽會無緣無故惹你生氣肯定是你讓她不爽了,她不爽還不能反擊了你自己先撩閑,反而被人家收拾了,你沒能耐了,生氣了,就要打人了”


    戰行川指了指腳下的地板,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淡然開口:“嶽父大人,這是我的地盤,你在我的地盤上,還想打我的人,你說我該怎麽辦”


    刁成羲被他的顛倒黑白氣得甚至連站都快站不穩了,身體搖晃了幾下。


    白諾薇見大事不好,急忙過去扶住他。


    “不氣不氣,我們不跟這些不懂事的小的一般見識”


    她低聲勸著刁成羲,心頭暗道不好,一個刁冉冉就夠棘手的了,這又多出來一個和她一個鼻孔出氣的戰行川,更難對付


    戰行川眼睛一眯,接著,他露出恍然大悟狀。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來,我親自送你。”


    說罷,他三兩步走上前,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房門。


    刁成羲雖然敢在刁冉冉麵前逞強,但是,在戰行川麵前,他卻謹慎多了,確實是不敢得罪他。


    “哼,我們走”


    他色厲內荏地喝了一聲,帶著白諾薇快步離開。


    見他走了,戰行川才走到刁冉冉的麵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歎氣:“沒事吧他沒打你吧”


    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要是刁成羲真的動手打了她,他恨是恨,可也不能真的對自己的嶽父拳腳相向。所以,刁冉冉挨打,那可就是真的挨打了。


    唯一慶幸的就是,他來得足夠及時,阻止了刁成羲。


    此時此刻,戰行川也十分後怕,要不是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習慣性地朝刁冉冉所處的地方看上一眼,要不是他暫時沒有被什麽人什麽事情纏上走不開,那她剛才就是真的要生生挨了那麽一巴掌了。


    刁冉冉低下頭,晃了晃腦袋,表示沒有。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非要私下裏和他們說什麽大家都顧著前麵,要是我不來呢他打你,你要是沒站穩,摔倒了怎麽辦你出了事,或者孩子出了事,你要我怎麽辦我能把他殺了,一命抵一命”


    雖然在外人麵前向著她,可是,也不代表他不埋怨她。


    聽他說得那麽嚇人,刁冉冉咧開嘴,無聲地哭起來。


    她抽抽噎噎地把剛才的全部經過,和戰行川說了一遍,表示自己也是實在氣不過,才想找他們當麵對質的。


    “你真傻。他愛帶誰來,就帶誰來。就算他今天不來,我也根本不在乎。至於你害怕丟人,那真是十分的沒有必要。坦白和你說,這些什麽三叔二大爺,我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裏過。現在,老頭兒又死了,我以後更是和他們不會往來。別看大家都姓戰,其實還不是各過各的,你管他們做什麽”


    戰行川哭笑不得地說道,覺得刁冉冉在這個問題上真是想得太多,而且多餘。


    “不過”他話鋒一轉,臉色也凝重起來,皺眉又說道:“你爸要是真的打算把那個女人娶回家,倒還確實令人頭痛。”


    就連戰行川都這麽說,刁冉冉的心情頓時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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