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稍微停頓了幾秒,又過了一會兒,喬思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沒事,隻是一條手臂骨折了,不嚴重,已經打上石膏了。()”


    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顯然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緊接著,手機裏似乎傳來了低泣的聲音。


    因為開了免提,所以,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威廉急忙追問道:“到底怎麽了?既然你沒事,是不是……是不是喬言訥出事了?”


    依照他現在那種神經兮兮的樣子,一切都很難說。


    果然,喬思捷再次開口:“他、他不在了……地震的時候,他受驚過度,心髒病當場發作……等我攔到車,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他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了……醫生搶救了好久,還是沒有救回來……”


    說完,他的手一鬆,話筒似乎落在了地上。


    等到威廉終於反應過來,再回撥的時候,電話一直占線——那是醫院裏某個科室的座機,分機號需要從總機轉過去,而醫院總機的線路非常繁忙,而且,當地的信號暫時還不算特別穩定。


    “把號碼給我,我叫人查一下,看看是哪一家醫院!”


    戰行川不由分說,向威廉大聲喊道。


    他拿到號碼,立即撥通號碼,讓人馬上去查找。


    而坐在一旁的冉習習則是全身僵硬,愣怔著,半天回不過神來。


    死了?


    喬言訥犯了心髒病?


    她的確知道,他有心髒病,而且還比較嚴重,之前也發作過幾次,醫生說過,千萬要小心。


    原本,喬思捷不敢告訴他真相,就是害怕他會受不了,沒想到,喬言訥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已經查到了是哪一家醫院,我派人過去了,如果喬思捷需要幫忙的話,我肯定義不容辭。”


    戰行川放下電話,麵色凝重地說道。


    “人不在了,是運回來,還是在當地火化啊?”


    威廉心急如焚地問道。


    想了想,戰行川開口說道:“還是先運回來吧,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還不知道有沒有餘震,親友也不能趕過去。我來想辦法,先讓他們回來。”


    一聽這話,威廉立即露出感激的表情,鄭重地道謝。


    “什麽都別說了,雖然我和喬言訥一向不對盤,但他都已經不在了,之前的恩怨自然一筆勾銷。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證活著的人沒事。”


    隻不過,喬言訥已經死亡,想要運回來,需要的手續比較麻煩,少不了一番交涉。


    戰行川立即去安排,而威廉也在不停地回撥電話,希望再聯係到喬思捷。


    不管怎麽說,他還是骨折了,行動不便。


    又過了兩個小時,戰行川的人終於趕到醫院,找到了喬思捷。


    兩方人馬這才又恢複了聯係。


    聽說戰行川會想辦法讓他們兄弟二人乘專機返回中海,喬思捷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在本地沒有什麽關係,目前又是震後,一切以救災為主,就算有錢,都不一定能花得出去。


    “戰行川,謝謝你。我沒想到,最後的最後,竟然是你可以拉我一把。”


    喬思捷有些動容,聲音哽咽。


    戰行川低下頭,安慰了他幾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也有幾分低落。


    天災麵前,所有人都難免會感歎生命的渺小和脆弱。


    度過了無比艱難的一個夜晚,第二天上午,喬思捷帶著喬言訥,終於踏上了中海的土地。


    他戴著墨鏡,一路上默默無言。


    去的時候,他是抱著一定要把他平安帶回來的念頭。


    可如今,他是回來了,卻已經不在人世了。


    一想到這裏,喬思捷就忍不住淚流滿麵。


    威廉已經去過喬家一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即便再顧及喬夫人的情緒,也不得不告訴她。


    聽到小兒子客死他鄉的消息,喬夫人當即暈了過去,芳姨掐了好半天的人中,才把她喚醒過來。


    醒過來之後,喬夫人哭個不停,一直到了機場,還是止不住眼淚。


    當喬言訥的遺體被人從雲梯上抬下來的時候,她立即衝了上去,險些哭暈過去。


    喬思捷既要照顧母親,又要處理喬言訥的後事,幾次累得眼前發黑。威廉勸他多休息,他隻是搖頭,最後才吐出一句話:“我不是不想休息,我是怕我一坐下來,就再也起不來了……”


    如今的他,隻是憑著一口氣在硬撐罷了。


    就連戰行川都有些看不過去,拜托容謙和冉習習前去喬家,問問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幸好,喬修德也聞訊前來,搭了一把手。


    三天出殯,路上還耽擱了一天,所以,一回到中海,喬思捷立即發喪,火化,下葬,馬不停蹄。


    喬家畢竟也是大家族,出了白事,籌備起來,也著實辛苦。


    等到親友散去,喬思捷終於支持不住,幾乎一頭栽倒在地上。


    多虧一旁的威廉和冉習習手忙腳亂,兩個人一邊一個,把他給架了起來,攙扶到了沙發上,讓他先坐下來。


    “冉小姐,你陪著思捷,我去叫人弄點東西來。”


    威廉立即走向廚房,吩咐人做一點吃的,忙了一整天,喬思捷幾乎水米未進。


    一方麵是忙的,顧不上,一方麵則是他完全吃不下,沒有胃口。


    “你這樣,萬一把自己搞垮了,怎麽辦?你媽媽隻有兩個兒子,已經失去了一個,你還想要她失去另一個嗎?”


    冉習習攙扶著喬思捷,眼圈微紅,哽咽著說道。


    相比於其他人,她想,她能更加明白他的痛苦心情。


    一般人隻當他們是手足情深,而冉習習卻知道,喬思捷畢竟愛過喬言訥,那是超出兄弟的愛,曾經令他一度迷失了自我,甚至憎恨自己。


    如今,不管他對喬言訥是不是還有那種感情,永遠失去了這個弟弟,絕對是他這輩子難以言說的最大的痛楚。


    “我難受……要是我不自作聰明,也許就不會出這麽多意外了……”


    喬思捷大聲嚎哭著,像個孩子。


    他轉過身,一頭撲進冉習習的懷裏。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抱住他,用手拍著他的後背。


    男人也會很脆弱,也會感到無助,尤其是在這種痛失親人的情況下。


    冉習習環抱著喬思捷,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陪著他片刻。


    她像是哄著孩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後背。沒多久,冉習習聽見懷中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鼾聲,她低下頭一看,喬思捷居然已經睡著了。


    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如今神經稍微放鬆下來,身邊又是自己極為信任的人,所以一下子就睡著了。


    很快,威廉端著一碗粥,走了過來。


    冉習習急忙比了個手勢,示意他輕一點兒。


    “睡著了?”


    威廉把粥放下,小聲問道。


    又看了一眼,確定喬思捷真的睡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感慨道:“太好了,他能睡一會兒,就是最好的了。冉小姐,你能不能先不走,在這裏多待一會兒?我怕你一走,他察覺到,又不肯睡了。”


    冉習習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點頭。


    威廉立即舒展了眉頭,連忙去房間取了枕頭和被子,拿了過來。


    “別搬動他了,他一向睡得很淺,幹脆就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就是委屈你了,這個姿勢估計很累,枕頭給你,你墊著腰。”


    他有些抱歉地說道。


    冉習習搖搖頭:“沒事。給我吧,你也去吃點東西,盡快休息。”


    說完,她伸手接了過來,把枕頭墊在身後,再把被子輕輕地蓋在喬思捷的身上。


    他睡得很香,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舊在睡著。


    做完這一切之後,威廉點點頭,無聲地離開。


    冉習習拿起自己的手機,給戰行川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留下來照顧喬思捷,會晚一點兒再回去,讓他別等自己。


    他居然沒睡,立即回複了她的消息。


    “不管多晚回來,我都等你。”


    她看著屏幕,嘴角微微上揚著。


    很快,她又敲出一行字:“你居然不吃醋?不怕我一整晚都不回去了?”


    冉習習是故意的,逗逗戰行川。


    他倒是真的改變了不少,如果是以前,一聽說她晚歸是為了照顧別的男人,肯定當場就會發作,和她大鬧一場。


    “你不會的,乖,等你回來。”


    看到他的回複,冉習習終於放下心來,收起手機。


    喬思捷沒有睡太久,大概隻睡了一個多小時,就醒了過來。


    地震對他的影響太大,他醒來的時候,明顯很害怕,喊了一聲,然後徹底地清醒過來,嘴裏還在喊著:“言訥,地在晃,快跑!”


    冉習習原本也在閉目養神,被他這麽一喊,馬上掀開眼皮。


    “沒事了,你在中海。”


    她急忙安撫道,輕輕拍了幾下喬思捷的後背。


    他喘息幾聲,這才清醒過來。


    “我就這麽靠著你睡的?那你不是很辛苦?”


    喬思捷一臉愧疚地說道。


    冉習習搖頭:“沒關係,我不累。我一直看著你的手臂,萬一你睡得太熟,一個翻身,壓到就糟了。你自己睡的時候,也千萬要小心。”


    他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十分憐惜地說道:“你最近瘦了很多,要注意身體。我現在自顧不暇,再也不能為你遮風擋雨了,對不起……”


    一句話,徹底令冉習習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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