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愕然。


    夏侯虞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餘姚大長公主是武宗皇帝的胞妹,夏侯虞和夏侯有道的姑母。因性格刁鑽尖刻,很不受武宗皇帝的喜歡。早早就選了一戶人家把她草草嫁了。夫家門第不顯,唯一的兒子相貌平常不說,性格還格外的乖張,不習文武,整天隻知道惹事闖禍的,偏偏餘姚大長公主還把這個兒子捧在手心裏當成是個寶,縱容溺愛不說,到了說親的年紀,尋常人家根本看不上,定要在簪纓之家裏找一個兒媳婦。這一來二去的,她兒子到十八歲了還沒有說親。


    範氏氣得不行。


    盧淵把四娘子叫到建康城,是要把她嫁給夏侯有道的。


    夏侯虞是什麽意思?


    是覺得盧四娘子隻能配得上餘姚大長公主家的那個浪蕩子嗎?


    她想申辯,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她若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拒絕了夏侯虞的提議,不僅潑了夏侯虞的麵子,還得罪了那個無理都要鬧一鬧的餘姚大長公主。她若是委婉地拒絕了夏侯虞,卻又怕人多口雜,落到有心人眼裏,傳出盧四娘子和餘姚大長公主家郎君有意議親的謠言,壞了盧四娘的聲譽,讓夏侯虞借口把盧四娘排除在了皇後人選之外。


    範氏想著,心中發慌。


    夏侯虞並不是個喜歡拉纖保媒之人,她初見盧四娘,怎麽就突然說出要給盧四娘保媒的話,對方還是餘姚大長公主兒子這樣不靠譜的人。


    難道夏侯虞早已洞察到大將軍的用意,是在用這種方式反擊大將軍嗎?


    可夏侯虞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難道他們身邊有夏侯虞的人?


    範氏背脊發寒。


    不管是怎麽一回事,她都得趕快告訴大將軍才是。


    這已經不是她有能力判斷、解決的事了!


    範氏尋著盧淵的身影。


    盧淵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女其貌不揚,乍見之下很難討人喜歡。可這個侄女聰明伶俐,深明大義,是家中唯一和夏侯有道適齡的小娘子,他非常看好,覺得若是不爭取讓她進宮,太可惜了。但他心裏也清楚,這件事也不是那麽簡單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機緣,因而範氏帶著盧四娘去拜見夏侯虞的時候,他狀似站在池邊的樹林旁和幾個奉承他的官員在說話,實則一直注意著水榭那邊的動靜。


    看見範氏朝他張望,他立刻知道事情不好,可做為當朝重臣,卻不好闖到一群婦孺裏去。


    他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內侍使了個眼色。


    那內侍立刻不動聲響地趕了過去,卻聽見晉陵長公主頗有些不悅地正跟範氏道:“莫非範夫人不滿意我姑母的門第?或者是覺得四娘子還小,還不到適婚的年紀?”


    範氏若是順水推舟的應下,惹怒了餘姚大長公主沒什麽,承認“四娘子還不到適婚的年紀”卻能讓夏侯虞堂而皇之把四娘子拒絕在皇室之外。


    那大將軍費心把盧四娘子帶到夏侯有道麵前還有什麽意義?


    範氏急得不行。可她越急就越沒有主意。急得鼻尖都冒出汗來。


    那內侍見了忙道:“天子,長公主,大將軍有請!”


    範氏鬆了口氣。


    夏侯虞卻眼角都沒有瞥一下那內侍。


    宮裏到處都是盧淵的人,她清了一批又來一批,弄得她早已沒有了和盧淵計較的力氣。


    她繼續和範氏說著話:“既然夫人不是對我那表兄不滿意,不如我做主,明天一早就請了大長公主進宮和她說這件事。她聽了肯定會很高興的。至於範夫人和四娘子,不如今天晚上就在宮裏住下,大長公主正好見見四娘子。”


    這是非要給兩家做媒的意思!


    範氏麵色鐵青,脾氣再也壓不住了,她語氣生硬地道:“兒女姻緣是大事,怎可如此草率?何況我們家四娘子深得我們家太夫人喜歡,她的婚事,定然是要經過我們家太夫人的。”


    夏侯虞笑,還想繼續惡心範氏幾句,夏侯有道卻拉了拉她的衣袖,耳語道:“阿姐,你別這樣勉強別人。表兄的事我們還是別管……”


    他反感這位表兄,不願意阿姐為了表兄去為難一個小娘子。


    夏侯虞在心裏冷笑。


    盧家厲害著呢!


    就算盧家想把盧四娘嫁給阿弟,阿弟殯天後,盧四娘好生生地嫁了人,崔家七娘卻被盧淵給逼死了。


    她才不管盧四娘會不會受到傷害。


    隻要盧家不把這位四娘子栽給她阿弟就行了。


    現如今她把盧四娘和姑母家的表兄扯到了一塊,盧家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先後兄弟兩個議親。


    夏侯虞就笑著看了範氏一眼,道:“是我考慮不周,還請範夫人不要放在心上。不過,我是真心覺得姑母會喜歡四娘子的。”


    範氏臉色一變,就要動怒的樣子。


    夏侯虞卻一笑,溫聲對夏侯有道道:“既然大將軍有請,那我們就先過去吧!”然後轉身和小娘子們打招呼:“你們在這裏好好玩,有什麽事吩咐身邊的宮女內侍就是了!”這才和夏侯有道離開了水榭。


    盧四娘望著夏侯有道若不勝衣的背影咬了咬唇。


    範氏卻不悅地低聲道:“看什麽呢?和我一塊兒去見你大伯父。”


    夏侯虞這樣一攪和,盧四娘和夏侯有道的婚事十之八九要起變故了。


    她心裏憋屈極了,見到盧淵的時候滿臉的委屈。


    盧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看範氏的模樣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還是道:“我這侄女自幼在我母親身邊長大,書讀得一般,卻寫得一手好字。長公主哪天得閑,不妨叫她進宮來陪您練字。”


    盧家太夫人姓陶,是書聖陶然之的堂妹,一手小楷寫得嫻雅婉麗,名動天下。


    盧四娘既然跟著盧太夫人長大的,自然寫得一手好字。


    不過,前世卻沒有聽說過。


    可見就是好,也好的有限。


    夏侯有道又看了盧四娘幾眼。


    他小時為討好父親曾經苦練過書法,也許是沒這天賦,他的字始終都平平。他因此特別敬佩那些字寫得好的。


    盧淵可真會找機會!


    “如此甚好!”夏侯虞笑吟吟地道,“餘姚大長公主前些日子還和我念叨著要出一本字帖,想找幾個善書的小娘子幫忙。四娘子剛來建康城,想必對建康城的人還不熟悉。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和那些小娘子們認識、熟悉。”


    *親們,今天的更新。


    明天也隻有一更,會比較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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