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歎氣。


    好好一樁事變成了如今的局麵,怎能不讓人傷感?


    她悵然應好。


    夏侯虞卻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有時候並不是你對別人好,別人就一定會感受到,從而回報給你的。


    重生一回,她會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無愧於心就好。


    但崔七娘子和鄭宜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被崔氏教訓了,兩人都乖乖的,再也不敢到處亂跑,又閑著無事,貪圖夏侯虞書房裏涼快,兩個小娘子在鋪了竹席的短榻上看書。崔七娘子家教頗嚴,三歲就啟了蒙,八歲就開始寫簪花小楷。鄭宜認識的字還不多,通常是兩個人並肩靠在榻上,一個拿著書讀,一個就聚精會神地聽。


    身邊服侍的仆婦都不敢吱聲,輪換著幫兩人打扇。


    鄭宜漸漸也喜歡上了夏侯虞的書房。


    書架上放著捏成各式花卉樣子的香餅,竹簾腳下綴著的玲瓏玉球,書案上放著灑著金粉的小盞,還有風吹過時窗外沙沙作響的竹林,抬眼望去滿室的濃綠,書房變成了一個清涼世界,她仿佛是徜徉在書海裏的一隻小魚。


    這感覺讓她非常的舒服。


    她悄悄地跟崔氏道:“我想和七姐姐作伴?”


    崔氏目瞪口呆,對夏侯虞道:“阿宜自出生之日起就沒有離開過我,居然在你這裏住了幾天就不願意隨我回家了!”


    她生下鄭宜的時候,在別人眼裏也算是兒女雙全了。她就知道自己和鄭芬的情份也就到此為止了。鄭多和鄭少都是乳娘養大的,隻有鄭宜,是睡在她床榻上長大的,她愛若珍寶。


    夏侯虞也暗暗奇怪。


    前世鄭宜可謂是崔氏的小棉襖,這是怎麽了?來她這裏住了幾天,就樂不思蜀了?


    她笑道:“小孩子誰不願意有個伴,阿多和阿少和她相隔得都太遠了。”


    崔氏歎氣,想了又想,走的時候還是把鄭宜留在了莊園裏。


    鄭宜臨到崔氏走的時候又有點後悔,叮囑母親:“您過兩天就來接我!”


    崔氏哭笑不得,對夏侯虞道:“真不知道這孩子是膽大還是膽小?”


    夏侯虞笑彎了眉眼。


    等到崔氏的牛車不見蹤影,鄭宜已經和阿好手牽著手往後麵的花園裏走,一麵走,阿好還一麵告訴鄭宜:“那花蜜可好喝了。不過,不是每一朵花都有花蜜。我找給你喝。上次我就找了一朵讓長公主喝,長公主也說好喝。”


    “可我從來沒有看見花裏還有蜜啊?”鄭宜困惑地道。


    阿好挺著小胸膛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


    鄭宜認真地點頭。


    崔七娘子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


    她對夏侯虞道:“長公主,我也要向您討件東西。”


    夏侯虞不解。


    崔七娘子眨著有著長長睫毛的眼睛,道:“您都賞了阿好一個紅玉仙桃簪子了,我也想您賞我件東西?”


    夏侯虞笑道:“好啊!你要什麽?”


    崔七娘子道:“您能不能把書房裏的那個小鹿筆架賞給我。”


    那筆架是黃楊木做的,原是個擺件,被夏侯虞隨手放在那用來擱筆了。


    崔七娘子想要,夏侯虞就賞了她。


    她歡喜地接了。


    夏侯虞卻接到盧淮戰敗的消息。


    她緊緊地皺著眉,對尹平道:“你不要著急,慢慢地說。盧淮到底怎麽一回事?”說完,她親自斟了杯茶給尹平。


    尹平道了謝,喝了口茶,理了理思緒,道:“北涼好像出了什麽事,拓跋壽無心戀戰的樣子。盧淮進展的很順利,甚至一口氣攻下兗相兩州,相州刺史獻城投靠。盧淮接受了相州刺史的降書,卻又嫌棄相州剌史背信棄義,安排相州刺史率舊部為先鋒攻打東豫州,相州刺史索性殺了盧淮的督軍,向拓跋壽送了投名狀。拓跋壽和相州太守夜奔五百裏,襲擊了盧淮的營地,朝廷死傷五萬餘人,軍馬退至梁郡休整。”


    夏侯虞不禁臉色鐵青,狠狠地罵了盧淮一聲“蠢貨”。


    尹平低下頭,沒敢吭聲。


    夏侯虞道:“那都督呢?”


    盧淮能把仗打成這樣,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隻是不知道盧淵配給他的大將死了幾個?


    原本他們就是要造勢蕭桓比盧淮厲害,如果盧淮戰敗,肯定會有人提議讓蕭桓接手盧淮,領軍北伐。


    尹平正要回答,阿良低眉順目地走了進來,低聲道:“長公主,都督過來了!”


    蕭桓?!


    這個時候?!


    夏侯虞看了尹平一眼。


    尹平忙道:“皇上提議讓蕭大人接手盧淮的差事,可盧淵以‘臨陣換將,軍心不穩’為由拒絕了皇上的提議。”


    那蕭桓來幹什麽?


    他若是想接盧淮的手,此時就應該和謝丹陽聯手,逼著盧淵把盧淮召回來。他若是不想接手,袖手旁觀即可,來這裏做什麽?


    夏侯虞讓阿良請了蕭桓在花廳裏喝茶,對尹平說了幾句“辛苦了”、“重重有賞”之類的話,就讓尹平下去歇息了。


    她則去了花廳。


    幾天不見,蕭桓好像又沉穩了一些,越來越有前世的威嚴。


    難道他升職了?


    不應該啊!


    她沒有聽說過。


    夏侯虞笑著上前行禮。


    蕭桓回禮,目光卻在夏侯虞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和上次相比,夏侯虞的氣色更好了。


    她穿了件靚藍色的齊胸襦裙,白色素麵單紗半臂,露出的肌膚欺霜賽雪,修長脖子如天鵝般曲線優美,陽光仿若金箭從葡萄架的枝葉縫隙間落下,讓他擔心她的皮膚會被炙傷。


    “你還好吧?”蕭桓問道。


    “多謝都督。”夏侯虞微笑道,“我一切安好。”然後引了蕭桓在矮榻上坐下,並道,“前幾日舅母過來,給我帶了幾兩寒山居士種的野茶,我嚐了嚐,味道還好。都督可有興趣試一試?”


    “多謝長公主!”蕭桓客氣地道,沒有推辭。


    夏侯虞遣了人去拿茶葉,親自為蕭桓沏茶。


    蕭桓靜靜品了二道茶,笑道:“這茶香味不醇,回味卻很是綿長,這位寒山居士想來名不虛傳,是個製茶的好手。”


    “他會不會製茶我不知道,不過,他肯定會製琴。”夏侯虞又給蕭桓斟了一杯茶,笑道,“聽我舅母說,他送了舅父一張琴,舅父十分喜愛,曾經在家中設宴邀請知己好友,辦了一場賞琴會。這次我舅父去了他那裏遊玩,又帶了張琴回來,說是要送給阿多,也不知道阿多拿到了沒有。”


    前世,她不記得她舅父送過琴給鄭多。


    *


    親們,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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