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的話讓夏侯虞半晌都說不出來話來。


    她在心裏暗暗歎氣。


    吳氏出了這樣的事,蕭桓把蕭醒留在吳氏身邊,多半是為了保障她的安全,吳氏不願意和她去建康,蕭醒就隻能留在姑蘇了。


    是不是因為這樣,前世蕭桓成功之後,才會默許了蕭家的人在建康城立足。


    而老家姑蘇隻留下了吳氏和蕭醒呢?


    這樣一來,她就不方便讓蕭醒去建康城,遠離蕭浠這種人了。


    既然蕭炎和蕭桓都瞞著吳氏,她也就跟著做個聾啞之人好了。


    “阿家若是在姑蘇不好玩,就去建康城小住些日子。”夏侯虞隻能這樣囑咐吳氏。


    吳氏滿心歡喜,把這件事寫信告訴了蕭桓。


    蕭桓捏著信紙卻皺著眉沉默了良久。


    夏侯虞可不是個喜歡多事的人,而且到了她那樣的地位,也不會做多餘的事。


    之前他和夏侯虞商量,說他母親以後會長住姑蘇,夏侯虞好像隱隱還鬆了一口氣,一副不願意和吳氏住在一起的樣子。怎麽回了一趟姑蘇卻全都變了?


    若是普通的女子,為了討好自家的郎君,很有可能做這樣的事。


    可她是夏侯虞,晉陵長公主,怎麽會僅僅因為他母親對她好,或者是想給自己爭個“賢良”的名聲就會把他母親接到建康城去?


    蕭桓總覺得夏侯虞有什麽打算。


    可他思來想去,都猜不著夏侯虞的心思。


    想到這裏,他心頭一跳。


    難道是……


    不會,不會!


    當年的事都清理幹淨了,就是有些不合時宜的地方,蕭家的知情人不僅不會告訴她,而且她若是查出了蛛絲馬跡,還會想辦法瞞著。


    再說了,夏侯虞不過去姑蘇小住些日子,最多兩個月就返回建康城,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現什麽?


    他有些草木皆兵了!


    蕭桓安慰著自己,但還是想寫封信去試探試探夏侯虞的心思,可他提筆之後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先把這件事放一放吧!


    蕭桓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回避之心。


    他現在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特別是盧淮那樣不光彩的逃了回來之後,還不知死活地在那裏叫囂。


    現在全建康城裏的人應該都知道盧淮說了些什麽了吧?


    蕭桓冷笑,把放在自己麵前的紙箋抽出來放到了一旁,開始給謝丹陽寫信。卻沒有仔細地去想,用沒有給夏侯虞寫成家信的紙箋給謝丹陽寫信有什麽不同……


    姑蘇城裏,夏侯虞已經準備登上返回建康的大船,吳氏等人殷殷地叮囑著她注意的事宜。


    夏侯虞在人群中發現了嚴氏的嬤嬤。


    估計是想來給她送行卻沒辦法接近。


    她朝著杜慧使了個眼色。


    杜慧悄無聲息地走出了人群。


    等到夏侯虞上了船,船漸漸地離開了碼頭,杜慧笑著抱了一個匣子進來,道:“是嚴氏讓那嬤嬤送的。”


    “是什麽?”夏侯虞坐在鏡台前卸妝。


    水路漫漫,她會在船艙裏呆兩天兩夜,不用見客,換了家常的衣飾歪在隱囊上看看閑書,比較愜意。


    杜慧打開了匣子。


    是兩朵珠花。


    鴿子蛋大小的南珠鑲在薄如蟬翼的花瓣當中,難得的是兩顆南珠一模一樣的大小,圓潤光瑩。


    “不錯!”夏侯虞拿起來把玩了片刻。


    杜慧笑道:“是用了心思的。”


    “所以說,這女子若是嫁得人不好,得趕緊換一個。”夏侯虞感慨。


    相比吳氏,嚴氏更有當家主母的氣度和胸襟,可惜遇到了個蕭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杜慧笑著點頭。


    回程因沒有了吳氏和蕭桓、蕭醒,夏侯虞過得如同前世在莊園般的慵懶。


    不過,當船靠在建康城碼頭的時候,她沒有想到她的姑母,也就是餘姚大長公主會在碼頭堵她。


    “晉陵,我們今天得把話說清楚了。”她一副氣極敗壞的樣子,杜慧要去攔她,都被她差點撓了一爪子,“你表兄哪裏就礙著你了!先是盧家娘子,後是崔家娘子,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就看不得你表兄好啊!你就看不得你姑母好啊!”


    夏侯虞當初壞了她這位姑母的打算,就知道她這位姑母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是後來餘姚大長公主沒有找來,她也就沒有多想。


    此時卻找來了!


    她不由朝四周望了望。


    然後看到了一個她有些想不到的人。


    “長公主!”來人恭敬地上前給她行禮,麵不改色地勸著餘姚大長公主,“長公主剛剛從姑蘇回來,大長公主有什麽事不妨到長公主府裏去說。有什麽事非要在這說的?給別人看見了,不過是增添些談資罷了!”


    餘姚大長公主再囂張,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雖然也是她的侄兒,卻是曾經被她瞧不起的侄兒,可不是和她嫡親的侄兒,人家怎麽想她,她還不知道呢?


    麵對夏侯有義的貼身內侍章含,她也不得不忍讓兩分。


    夏侯虞朝著章含點了點頭,道:“大人怎麽來了?”


    章含忙笑道:“天子惦記著長公主呢!想著駙馬都尉不在家,擔心長公主這邊要人使喚,就派了我過來。”


    不知道夏侯有義這是示好還是有話要說?


    夏侯虞在心裏琢磨著,朝著餘姚大長公主道:“我知道您從小就看我不順眼,我也和您不親近。要是到我府上去坐,大家彼此都不自在,也就免了吧。聽您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我壞了表兄的婚事。也好,您就說您看中了誰家的女郎吧,我讓人去給您求娶。可問題是,您瞧得中別人,別人是不是也願意嫁到您家來?”


    “您一味的找我吵鬧有什麽用?”


    餘姚大長公主的臉脹得通紅。


    夏侯虞拂袖而去。


    杜慧一路小跑著在夏侯虞上犢車之前追上了她,扶著她上了犢車,然後跟著上了車。


    車軲轆一路向東。


    夏侯虞還沒有消氣,對杜慧道:“你去幫我查查,看是誰慫恿著餘姚大長公在這個時候和我吵的。”


    杜慧歎著氣應諾。


    夏侯虞板著臉,直接回了莊園。


    餘姚大長公主跟了過來,章含也跟了過來。


    夏侯虞看著她這位姑母就煩,先見了章含。


    章含笑道:“我真沒有什麽事,隻是天子惦記著長公主,讓我來迎接長公主。”


    夏侯虞覺得若夏侯有義真的有什麽事,她以靜製動,靜觀其變就是了。


    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她就讓杜慧送章含出門了。


    接著她才見了餘姚大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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