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淮卻覺得這樣更好。


    先給夏侯虞賠禮,把夏侯虞穩住了。等四娘子進了宮,做了皇後,再收拾夏侯虞不遲。


    夏侯有義再怎麽尊重夏侯虞,等有了自己的妻兒,總得為自己的妻兒打算吧?


    這也算是忍胯下之辱了!


    盧淮洋洋自得地走了。


    杜慧看著手中的禮單,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略略一算,就有三十萬貫的樣子。


    她還從來沒有收到過如此貴重的禮品。


    何況這禮是盧府送的。


    他們想幹什麽?


    長公主可是燒了他們家碼頭的。


    這件事雖然誰也沒說,但大家都是明白人,心裏肯定有一本帳的。


    她拉著一個侍女問:“長公主回來了沒有?”


    那侍女正要答話,就見一個小侍女跑了進來,喘著氣稟告她說夏侯虞回來了。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杜慧捧著賬本就去迎接夏侯虞。


    夏侯虞心情非常的不好,看見杜慧這樣,還是開了句玩笑:“難道是賬目出了錯?你急著找我平帳?”


    看見還有心情說笑的夏侯虞,杜慧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恐怕是比賬目出了錯更麻煩的事!”


    夏侯虞挑了挑眉,和杜慧一起去了正廳。


    更衣過後,她和杜慧在案幾前說話。


    “之前隻看是幾大車,沒想到送來的東西都如此的貴重。”杜慧有些不安地道,“就這樣收下了,是不是有點不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夏侯虞冷笑道:“那禮品夠補償我們會稽莊園的收成嗎?夠補償前些日子受傷部曲的撫恤嗎?”


    杜慧不說話了。


    夏侯虞怏怏地揮了揮手,示意杜慧退下。


    杜慧不敢打擾她,躬身行了禮退下。


    夏侯虞一個人在屋裏坐了一會兒,去了阿褐寄居的群房。


    沒想到阿好也在。


    阿褐拿著個棒槌在井邊洗衣服,阿好手裏抓著把野花蹲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阿褐你可真厲害,還會洗衣服!我就不會洗衣服!阿嬤說,要等我大一些了再教我怎麽洗衣服。長公主去了城裏,不知道今天回不回來?我已經有兩、三天沒有看見長公主了。阿良姐姐還告訴我寫字,我現在已經認識自己的名字了。阿褐,你想不想學寫字?我讓阿良姐姐也告訴你寫字。到時候你就可以給長公主當帳房了,不用去馬棚裏喂馬了!馬棚裏的阿叔說,羯人天生就會養馬,是真的嗎?”


    她說得開心,阿褐卻沉著個臉,一聲不吭的捶打著衣物,隻是棒槌越來越用力,看得出來,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阿褐居住的小屋門裏就突然響起個溫柔的聲音:“阿好,你到阿嬸這裏來,阿嬸做了甜糕。”


    阿好立刻朝小屋跑去。


    夏侯虞循聲望去,看見了個身材高大的羯族婦人。


    她長著張五官分明的麵孔,褐色的頭發和眼睛,表情堅毅,沒想到說話的聲音卻很溫和。


    感覺到夏侯虞的目光,她抬頭望過來,隨後神色大變,忙牽著阿好上前給夏侯虞行禮:“長公主!”


    這還是夏侯虞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阿褐的母親。


    她微微頷首。


    阿褐已丟下衣物走了過來。


    “長公主!”他恭敬地給夏侯虞行禮。


    阿好卻是蹦蹦跳跳的,聲音也清脆歡喜:“長公主,您回府了!我給您去端個胡幾來。”


    “不用了!”夏侯虞特別喜歡阿好的活潑,她問阿褐的母親:“你在這裏可住得慣?身體好些了沒有?”


    “托長公主的福,身體已無大礙。”阿褐母親恭順地道,心裏尋思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問問夏侯虞。


    夏侯虞請了醫工幫他們這些羯人醫治了傷患,其他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分到各處做事,隻有她和阿褐,大管事劉契始終沒有安排什麽活給他們做。


    這讓她心裏忐忑不安。


    可此時夏侯虞含笑而立,阿好又歡聲笑語的,氣氛這麽好,讓她很是猶豫。


    夏侯虞是準備把阿褐留給尹平的,劉契自然不好安排,連帶著也不知道怎麽安排阿褐的母親——若是阿褐做了夏侯虞的隨從,阿褐的母親就有資格在正院服侍了。


    正院缺的就是像阿褐母親這樣看著就身強體壯,什麽事都能做的仆婦。


    受前世記憶的影響,夏侯虞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件事。直到她在阿褐住的小院裏盤桓了一會,回到了正院,杜慧委婉地問起來,她這才驚訝於自己的疏忽。


    “那就照著劉契的意思,把阿褐母親安排到正院裏當差好了。”夏侯虞道,問杜慧,“阿褐的母親叫什麽?”


    杜慧忍俊不禁,道:“說是叫阿蘭。做農活是一把好手,正院裏的差事,怕是還得人教。”


    “那就找人教教!”夏侯虞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阿褐的母親進來給她磕了頭,正式開始在正院當差,能見到夏侯虞的時候也不多。


    阿褐母子就這樣在莊園裏安頓下來。


    章含卻奉了夏侯有義之命來請夏侯虞進宮:“十月初一的大祭,天子想舉行大儺,請長公主進宮協商此事。”


    祭祀跳儺舞,事項繁複。自國庫空虛之後,宮裏就很少舉辦這樣的活動了,就是要舉行,也多半是過年的時候。像這樣十月初一舉行大儺,自朝廷南下之後,還是第二次——第一次還是夏侯虞祖父的時候。他八月二十六登基為帝,為了所謂的國力,他在十月初一的大祭舉行了大儺。


    夏侯虞不禁皺眉,道:“這是天子的主意還是尚書台那邊的建議?大將軍怎麽說?”


    章含聞言深深地看了夏侯虞一眼,道:“是尚書台那邊的主意。說這幾年年成不好,新帝登基,自有一番新氣象。不如在大祭時跳儺舞以祭祖先。大將軍也覺得這主意好。”


    所以夏侯有義要她進宮是做什麽?


    反對嗎?


    她沒有這麽無聊!


    夏侯虞想拒絕。


    章含卻接著道:“大將軍還說,過了年,天子就又長了一歲。先帝舞勺之年選妃立後,天子的婚事也應該好好謀劃一番了。”


    也就是說,夏侯有義想請她去顯陽宮,還真是有事商量她。


    不管是選後的事,還是大儺的事,他估計都一時拿不定主意。


    夏侯虞想到盧淵的那三十萬貫禮品,陡然間覺得,去顯陽宮喝杯茶也是不錯的。


    *


    親們,今天的第二更!


    ps:關於大儺,比較複雜,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我就不在這裏占用字數和篇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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