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問來使:“舅父是哪裏不舒服?可曾看過醫工?醫工怎麽說?都用了些什麽藥?”


    那來使支支吾吾地,答得也不清不楚:“隻是有些咳嗽。請醫工診過了。不知道用了些什麽藥。應該很快就好了。”


    鄭芬幼弟早逝,他成了鄭家唯一的繼承人,鄭璨早年對他非常的嚴厲,幼子去世之後,又對他頗為縱容,加之鄭芬少年時有個做大將軍的父親,青年時有個做皇後的姐姐,養了一身壞毛病,其中他自己出去必定是光鮮靚麗的不說,他身邊的人走出去也要清清爽爽,因而他選侍人第一是看儀態和容貌的。


    這樣不清不楚的回答在別人家也就罷了,可若是鄭家的小廝,鄭芬能眼睛一瞪,把人直接踹出鄭家的大門。


    鄭芬身邊不可能有這樣沒有眼力的侍人。


    夏侯虞聽著,心中的困惑就更深了。


    她問:“大人沒有帶話給大公子嗎?”


    來使強笑道:“想必是到了襄陽就能和大公子見上麵了,就沒有給大公子帶話。”


    鄭家更是沒有這種敢隨意答話的仆從。


    夏侯虞臉色一沉,喊了阿良進來,指著來使道:“拖出去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蕭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來使已轉身就跑。


    蕭桓的部曲和夏侯虞的部曲也不是擺設,立刻把他給扭送到了夏侯虞和蕭桓的麵前,架著那來使隨阿良退了下去。


    “你懷疑來使是假的?”蕭桓不解地問。


    他想不出有誰會派個假來使就為了傳這幾句話。


    夏侯虞來襄陽,鄭芬肯定是要來拜見的,就算鄭芬仗著身份不來,夏侯虞按理也應該去趟荊州,倆人怎麽著都會見麵的。若是傳言不實,兩人一見麵不就知道了?


    “現在還不知道。”夏侯虞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主要還是因為覺得在蕭桓麵前太丟臉了。


    她在心裏恨恨地想,這次她舅父若是不著調,就別怪她這個小輩不尊老愛幼,要好好地和她舅父說說鄭家的那些破爛事了。


    蕭桓醒悟到這件事可能關係到鄭家的私事,那他繼續待在這裏就有些不合適了。


    他道:“那我就先去見武昌太守了。若是那來使有什麽問題,你直管知會我就是。”


    夏侯虞點頭,回了自己的艙中等消息。


    一盞茶的功夫,阿良就折了回來。


    她低聲和夏侯虞耳語:“來使是奉了大人之命來見長公主和都督的。不過,大人並沒有生病,而是大人身邊的李姬病了,大人擔心李姬的病情,就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長公主……”


    夏侯虞冷笑,道:“你也不用給他再遮一塊遮羞布。他擔心李姬的病情?我母親病著的時候他都照常飲酒作樂,他還能擔心個姬妾的病情?我看是那李姬在他麵前百般地討好,讓他癡迷於溫柔鄉吧?”


    阿良不敢吭聲,可也側麵地證實了她的話是對的。


    夏侯虞指頭冰冷,替鄭多不值,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


    阿良看她動了真怒,不敢再有所掩飾,忙道:“那李姬給大人生了三個兒子,在大人麵前最為得寵。聽說大人要來武昌見長公主和都督,大公子也隨行在側,就使了手段絆著大人不讓他來。大人鬼迷了心竅,就真的聽了那李姬的話,決定在荊州多陪陪李姬,等年後開了春,再去襄陽和長公主、都督碰頭。”


    夏侯虞氣得一掌拍在了案幾上。


    她身邊的人都嚇得不敢喘氣。


    夏侯虞對阿良道:“你去給我叫了尹平來。”


    阿良匆匆出了船艙。


    夏侯虞低垂著眼簾,靜坐在案幾前。


    阿良和尹平疾步而來。


    夏侯虞這才抬眼,冷冷地對尹平道:“你代我走趟荊州。”


    尹平恭聲應諾。


    夏侯虞先是不動聲色地寫了一封信,隻交代鄭芬好好的養病,一切以身體為重,不要著急來襄陽看她。等天氣好一些了,她會去荊州拜訪鄭芬的。至於鄭多,他們一時也沒有多餘的船隻送他去荊州,就跟著他們一塊兒在襄陽過年好了。


    然後又讓阿良拿了若幹的藥材,隨信一起送往荊州。


    “讓那個來使即日就啟程回荊州。”夏侯虞叮囑尹平,“若是我舅父問起,你就說是我吩咐人打的,具體為何,你隻需答應‘不知’即可。不過,你走的時候,幫我把李姬生的最小的那個兒子給我抱回來。”


    “啊!”尹平心中一凜,猛地抬頭朝夏侯虞望去,卻見夏侯虞神色平常,眉宇間甚至帶著些許的溫和,那模樣,就像平時問他用過膳了沒有似的。


    夏侯虞能想象到尹平的驚愕,但她並不想跟誰交代。


    她隻是想看看,她的舅父準備怎麽和她交代。


    她知道,隻要是她吩咐下去,尹平就能幫她辦到。


    這就行了。


    尹平果然低下頭,沉聲地應了一聲“是”,什麽也沒有問,退了下去。


    阿良欲言又止。


    夏侯虞笑笑沒有說話。


    阿良應該是怕她傷及無辜吧?


    她怎麽會做那樣的事呢?


    她隻是想見見舅父養在外麵的表弟,又有什麽錯呢?


    夏侯虞去了鄭多那裏。


    鄭多應該已經知道鄭芬派人求見的事了。


    平日裏總是笑嘻嘻的一個人,此時卻沉著臉跪坐在案幾前寫著大字。


    夏侯虞不由輕輕地歎了口氣,跪坐在了案幾前,挽了衣袖,默默地幫他磨墨。


    良久,鄭多放下筆,臉上重新又有了笑意,道:“我沒事。已經習慣了。跟著都督,我也能闖出一番名堂來的。我是鄭氏的子孫,我相信我也能建下如祖父般的不世之功。”


    夏侯虞眼眶一濕。


    前世,鄭多從了武,鄭少從了文。


    兄弟倆人是不是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無言地反擊著鄭芬呢!


    兩世為人,她第一次真誠地對鄭多道:“你一定能行的!”


    鄭多鄭重地點了點頭,突然張揚地笑了起來,高聲對夏侯虞道:“長公主,我已經決定拜尹平為師,跟著他學習劍術。”


    同是擂台的第一,錢三用的是斬馬刀,尹平用的是劍。


    對於世家子弟來說,劍比刀容易接受。


    “好啊!”夏侯虞笑道,“尹平幫我去辦事了,等他回來,你就可以去拜師。”


    鄭多笑眯眯地點頭,好像已經從鄭芬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可夏侯虞知道,這件事還沒有完。


    她道:“聽說武昌府很繁華,你要不要和我上岸逛逛?”


    *


    親們,今天的第一更!


    初九哦,有的地方說是玉皇天帝的誕辰,我們這裏卻一直是觀世音菩薩的辰日,要去廟裏上香的。


    也不知道是誰對誰錯?


    或者都沒有錯,隻是風俗不一樣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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