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著?


    這件事還怪她囉?!


    夏侯虞在心裏嗔怪道,嘴裏就忍不住抱怨:“你以後去哪裏可得跟我們說一聲。這麽複雜的情況,你不見了,換誰也會嚇一大跳的。”


    “好!”蕭桓眼眸含笑,溫聲應答,卻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


    未必所有的人都會嚇一跳吧?


    至少吳橋不會,宋潛不會,蕭家的人也不會。


    他們或出於信任,或出於理智,或出於習慣,或出於漠然,像這樣不管不顧去找他的,他長這麽大,也隻遇到了一個夏侯虞而已。


    想到這裏,他不由嘴角微翹,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


    回到馬市時知道她帶人去找他,他又急又氣。急的是怕她會出什麽意外,氣的是她沒有過腦子。這裏是北涼的地界,他是悄悄過來的,她這樣大張旗鼓找了他一通,隻要是有心人,就會知道他的行蹤。


    為了早點平息事端,他隻好去求助顧夏。


    還好顧夏沒有走遠,派了部曲和向導一起幫他尋找夏侯虞,還好夏侯虞和吳橋對周邊的地勢都不熟悉,找的向導能力也平平,並沒有走得太遠,不然這件事還不知道該怎麽收場好。


    可這樣的氣憤,在看見夏侯虞紅著的眼眶時,突然一下子如水霧般蒸騰。


    他從她紅著的眼睛裏看到了擔憂和關心,仿佛他是她重要的什麽人,不能忍受他有任何的意外。


    這種讓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他生平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從前,他是家中的長子,要振興家業,照顧母親和幼弟,現在,他是蕭家的家主,吳橋的主公,有一大家子人要照拂,被一大堆人依靠。


    此時,卻有個人把他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覺得他也會被傷害,他也需要幫襯……他覺得有點怪異,可心裏卻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點點的甜來。


    那些曾經的氣惱,憤怒,突然間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在夏侯虞的責怪麵前,他唯有諾諾應是。


    夏侯虞問他:“顧大人在哪裏?我們就這樣去見他嗎?”


    她見到了安然無恙的蕭桓,理智重新回籠,開始冷靜地思考。


    蕭桓的話說得不錯,於國而言,她和北涼誓不兩立,於家而言,她卻是應該去好好拜訪拜訪顧夏,向他道謝——上次刺客的事,顧家的部曲看在吳夫人的份上,曾放過她一條生路。


    “就在不遠的草原裏。”蕭桓以為自己要花很多的口舌去說服夏侯虞,沒想到夏侯虞轉眼間就改變了主意,他忙道,“顧大人見了你就準備回北涼皇庭了。”


    如果她不去,蕭桓會很尷尬吧?


    夏侯虞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做了個正確的決定。


    “我找個地方梳洗一下。”她左顧右盼,尋找合適的地方。


    衣飾整潔,既是對自己的看重,也是對對方的尊重。


    他們已經耽擱了半天的時間,顧夏這次出來也冒了很大的風險,按理他們應該立刻啟程,可看見夏侯虞眼底的堅持,蕭桓還是決定等夏侯虞梳洗打扮。


    他讓人紮了個帳篷,自己則和吳橋在帳篷外等候。


    吳橋非常的自責。


    他就知道,都督會把事情都安排好的。可夏侯虞當時那樣的慌張,不僅讓他沒有了主張,而且也跟著害怕起來。


    他向蕭桓請罪。


    蕭桓不僅沒有責罰他,而且還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揭了過去:“你是奉了長公主之命,並沒有犯什麽錯。何況出行之前叮囑過你要照看長公主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後做事當心一些就是了。”


    吳橋愣住。


    心中有什麽東西閃過,可那東西轉瞬即逝,加之蕭桓又問起了夏侯虞的馬買得怎樣了,他腦子裏一亂,這種感覺也就掠了過去。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帶長公主去了馬市。”吳橋恭敬地道,“長公主很高興地挑了二十多匹馬……”


    蕭桓滿意地點頭。夏侯虞那邊什麽都沒有,最多也就能用帕子沾了水囊的水,重新清理一下塵土,然後出了帳篷。


    “你還能騎馬嗎?”蕭桓看了她一眼,柔聲道,“要是不能騎馬,我讓他們去弄輛馬車。”


    長時間騎馬會讓大腿兩側的皮膚擦傷,特別是像夏侯虞這樣很少長時間騎馬的人。


    “沒事!”夏侯虞有經驗,她做了些措施,“如果顧大人像你說的那樣離這裏不遠,就沒什麽問題。”


    蕭桓頷首,扶了夏侯虞上馬。


    一行人由向導帶著,朝顧夏的營地奔去。


    茫茫草原,夏侯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縱馬想靠近蕭桓。


    蕭桓慢下來,主動靠近了她,道:“怎麽了?”


    因兩人都在馬上,說話的聲音再小就聽不見了,他們身邊還有些是顧夏的部曲。


    她隻能含蓄地道:“你回馬市了嗎?見到宋先生派來的人了嗎?”


    “見到了!”蕭桓明白夏侯虞在說什麽,委婉地回答她道,“我回去就會處置這件事。”


    夏侯虞放下心來。


    顧夏正如蕭桓所說的那樣,營地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


    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到了。


    可能是秘密來見蕭桓,顧夏帶的人也不多,裏三層外三層把主帳圍在中間,看上去也不過四、五百人的樣子,加上又借了一大半人手給蕭桓,夏侯虞到的時候,除了守衛,隻有幾個穿著皮襖的胡人婦女在那裏燒著奶茶。


    夏侯虞不由在心裏腹誹顧夏。


    做了北涼的權臣,連生活習慣也像胡人了。


    蕭桓對她的心思自然是一無所知,扶著夏侯虞下了馬,由個身材高大穿著胡服的漢人帶著,進了主帳。


    主帳掩得嚴嚴實實,光線就有些昏暗。


    夏侯虞進帳的時候眼睛有些不適應,還眼盲了幾息的功夫,待她看清楚帳內的情景,這才發現坐在主位上的顧夏是個頭發胡子都已經花白了的清瘦老者。


    “這就是晉陵吧?”他微微地笑,眸子卻像孩童一般清澈無垢,穿的也是漢人士子穿的大袖衫,如果不是地方不對,夏侯虞還以為自己是在見一位江南名士。


    她想到蕭桓所說的國禮家禮,上前恭敬地向顧夏行了禮,稟道:“夏侯氏,拜見世伯祖。”


    顧夏和蕭桓俱是一愣,隨後顧夏發了一聲爽朗的笑聲,指著夏侯虞對蕭桓道:“好一個夏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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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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