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當然知道自己不必和這些他抬抬腳就能碾死的小人物計較,可他心裏就是感覺到別扭。


    夏侯虞和他在一起,居然給這些人輕薄了去,他還有什麽臉麵可言。


    但夏侯虞說了不要和這些人計較,他怎麽也要給夏侯虞幾分麵子才是。


    蕭桓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堵,勉強陪著夏侯虞慢慢去了之前歇腳的客房,等到阿良拿到了那做青菜豆腐餅子的做法,一行人這才打道回府。


    夏侯虞興致勃勃去試那餅怎麽做,蕭桓卻讓人把鄭多叫了回來。


    鄭多這幾天一直跟著謝逾廝混,今天又天還沒有亮就起了床,在城外遊玩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見蕭桓的時候哈欠連天,捂了嘴疲憊地道:“都督,您叫我什麽事?您和長公主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比我們還早?我聽說長公主買了幾匹好馬,正準備去看看呢!”


    蕭桓看他這懶散樣,胸口就更覺得悶了!


    他道:“你們今天怎麽跑去道觀了?和你去的都是些什麽人?怎麽還到處亂跑,窺視客房的庭院?”


    鄭多很是意外,然後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笑了起來,道:“哎呀,看來他們真的看到了長公主。我還以為他們胡說八道呢!不過是在山頂歇個腳,說是聽到下麵有說話聲,就彎腰看了看。結果看到個身材極好的漂亮女郎,就想看看臉是不是一樣的好看,吹了個口哨,沒想到那女郎臉和身段一樣好看。就有人猜是長公主……”


    這樣的事很多人年輕的時候都做過。


    這不算什麽。


    可蕭桓心裏卻更不舒服了。


    他又不能因為這件事把鄭多喝斥一頓,想來想去,隻好鬱悶地對他道:“你以後別學的像北涼人似的,什麽也不講究。以後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要攔一攔才是。不然誰都可以闖進來,像什麽樣子?”


    鄭多委屈又不解。


    大家出去遊玩,遇到這樣的事不是很常見嗎?


    隻要不是下作的去調戲,這樣的事對女郎來說還是個美譽,怎麽都督會這樣的生氣。


    不過,他不敢辯駁蕭桓,隻好低聲應諾。


    蕭桓一看就知道鄭多不是真心的,他的眉頭都皺得能夾死蚊子了,想了又想,隻好叮囑蕭備想辦法再找幾個人跟著夏侯虞,以免什麽人都可以窺視夏侯虞的模樣。不管怎麽說,夏侯虞好歹是當朝的長公主,總不能就這樣給人隨隨便便窺視吧?


    他想到自己馬上要出征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一睹夏侯虞的芳容呢!


    他怎麽能讓這些上不了台麵的人在夏侯虞身邊亂嗡嗡呢?


    蕭桓叫了蕭備,把他留在了家裏,和蕭榮一個管庶務,一個負責夏侯虞的安全,並若有所指地吩咐蕭備:“長公主不是帶了那麽多馬嗎?總不能就這樣散養著。越是好的馬,越要每日練習,長時間不跑,再好的馬也會廢了。你沒事的時候就陪著長公主跑跑馬,把幾匹馬的性子都摸熟了,我還準備從其中挑兩匹馬呢!”


    這話聽著光明正大,可蕭備卻怎麽聽怎麽不自在。


    都督分明是讓他帶著長公主一起馴馬。


    可像長公主這樣的人,需要的時候自然有人把馴好了的馬牽到她麵前,她憑什麽親自馴馬呢?


    不過蕭桓開了口,蕭備是不會拒絕的。


    等送走了蕭桓,蕭備就主動請了夏侯虞一起和他去馴馬。


    夏侯虞聽說西域馬多是野馬,這樣的馬很難馴服,可一旦馴服,又非常的忠誠,認主,尋常人根本就牽不走。


    她既然承諾送兩匹馬給蕭桓,正好這些日子天氣好,她又閑著無事,正好跟著蕭備去看看她的那些馬。說不定能像那個胡人一樣,養下幾匹混血的小馬呢!


    夏侯虞興致勃勃地隨蕭備去了馬房。


    之後她急著了解各匹馬的性格,挑選適合自己和蕭桓、阿良等人的馬匹,忙得不亦樂乎,把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了這件事上。


    直到收了夏麥,家裏吃上了新麥做的胡餅,她這才驚覺一下子都到了八月,蕭桓已經走了快三個月。


    這些日子長安城裏發生了幾起小騷亂,吳橋帶兵守城,很快就平息下去了,蕭桓也在一個叫白鹿原的地方和北涼軍交戰了幾次,據說都沒有敗績。隻是消息不知道怎麽傳到建康城那邊,中書監幾次派人來質問蕭桓為何與北涼開戰,都被蕭桓塞了些銀錢打發回去了。


    夏侯虞擔心那邊的戰事,寫了幾封信過去,蕭桓不知道是怕這信落到別人手裏,還是不想讓她擔心,回信寫的都是些昨天吃了什麽今天喝了什麽的雞毛蒜皮小事,關於戰事,隻字未提。


    她就不免有些擔心。


    好在是建康城裏有信過來,說杜慧已經漸漸恢複,現如今能自己在花園裏走上兩圈了。


    杜慧也讓人帶了信給她向她問侯。


    但盧淮逃過一劫,雖然正式將他貶為了庶民,卻留下了一條路。


    盧家正是風頭正勁的時候,他就算是不做官了,有盧淵撐腰,也一定過得風流快活。


    每當想起件事來時,夏侯虞本能覺得不高興。


    她覺得,她得在盧淮身上出口氣才好。


    不過,她現在在長安城,就算是要找盧淮的麻煩,也要等她回去了再說。


    夏侯虞繼續和蕭備一起馴馬。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在長安城裏繼續呆下去的時候,蕭桓突然撤兵回了長安城。


    她很是不安。


    得到消息就一直在城門外等。


    好不容易看到蕭桓的儀仗,她還得強忍著,等蕭桓下了犢車和來迎接他的部下、被暫時抓來管理長安城的那些官吏說過話了,她才能上前。


    幾個月沒見,蕭桓曬黑了一些,人也瘦了一圈,可五官卻更深邃,目光更銳利,如那出鞘的刀,能感覺到他的寒意。


    這樣的蕭桓,讓夏侯虞心情複雜。


    蕭桓肯定又親自帶兵打仗了。


    他在軍中的聲望肯定更勝從前。


    隻是不知道他是否有傷在身?和北涼之間的戰事到底怎樣了?


    夏侯虞有很多話要問,卻問不出口。


    她隻能朝著他作揖,輕聲問好。


    夏侯虞也黑了一點,瘦了一點。可以看得出來,蕭備這段日子都和夏侯虞呆在馬場。


    這很好!


    蕭桓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


    親們,今天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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