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夫人卻婉言拒絕了。笑著搖頭道:“我知道你們小姑娘家孝順,可我也不是那老頑固。你們隻管去玩去。要孝順,也不在這上麵!”


    方萱聞言忙道:“老夫人,我還是陪著你看戲吧——我喜歡看戲,平時也常陪著祖母看戲!”


    郭老夫人見她態度堅決,也就沒有說什麽,留方萱在身邊坐下。


    戲開了鑼。


    方萱不時地在袁老夫人耳邊說著什麽,呼奴喚婢,照顧茶點,服侍得十分周到、體貼、殷勤。


    眾人都看出點端倪來,不由交換著眼神,心裏暗自琢磨著是不是方家要和程家結親了。


    周初瑾不由地冷笑,對周少瑾道:“你看見了吧?程家要結親,也是像方家這樣的姑娘,你趁早死了心。”


    周少瑾知道姐姐是為了她好,雖然不讚同姐姐的話,卻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反駁而讓姐姐不快,隻好在一旁陪著笑。


    周初瑾想到剛才周少瑾看程池的眼神,又憐惜起妹妹,咬牙切齒地道:“少瑾,姐姐給你找個更好的人家嫁了!”


    周少瑾聽得膽戰心驚。


    前世,姐姐說了這話沒多久,就找到了林世晟……今生,林世晟雖然已經成親,可誰知道又會冒出什麽王世晟、張世晟的!


    她忙抱住了姐姐的胳膊。


    周初瑾這才神色微霽。


    待回到家中,下了轎才發現方二太太的轎子跟了過來。


    周初瑾和周少瑾麵麵相覷。


    廖大太太卻滿麵春風,笑而不語地迎了方二太太去屋裏坐。


    周初瑾和周少瑾上前給方二太太行禮。


    方二太太的目光在周少瑾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笑著對她們說了聲“不必多禮”。


    廖大太太卻朝著她的身後張望,道:“阿萱沒有跟過來嗎?”


    “我讓她先回去了!”方二太太笑道,“她今天可是結結實實地服侍了老夫人一個下午,隻怕早已經累壞了,我讓她先回去了。這種事,也不好讓她先知道。”


    廖大太太聽著興奮起來,道:“怎麽樣?我說的有道理吧?我們阿萱長相還是品格那都是一等一的,郭老夫人不可能不喜歡。你看今天,郭老夫人可是一直樂嗬嗬地誇著我們家阿萱呢!”


    “是啊!”方二太太含蓄地看了周少瑾姐妹一眼,道,“如果這件事能成,我得好好謝謝你的大媒。”


    原本這種事不應該在垂花門這種地方說的,可正巧周少瑾在,讓她聽到一些風聲也好,免得她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能真的壓在阿萱的頭上。


    周少瑾既被她姐姐留在京城久居,想必也是為了婚事。


    以後成了親,周少瑾和方萱也會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早點打算的為好。


    “怎會不成?”廖大太太也覺得這種事不應該在垂花門口說,可她太高興了,拉了方二太太的手道,“你沒有聽袁夫人說,就盼著阿萱能夠嫁過去,給她幫把手。”


    渭二太太長期臥病在床,不能主持中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程家長房的人口又簡單。


    方二太太笑而不語。


    廖大太太攜手和方二太太去了正房。


    周初瑾卻嚇得臉都白了,拉著周少瑾去了自己的廂房,甚至沒有去看官哥一眼,更沒有心思更衣梳妝了,而遣了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就低聲地問周少瑾:“程子川……當著外人的麵有沒有對你失禮的地方?或者是……被人看見過?”


    看見程池要親吻周少瑾,她當時太震驚了。事後仔細想想,妹妹沒有一點點拒絕的樣子,反而麵色紅豔,嬌羞如花,她就知道,兩人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隻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不想多說妹妹,免得妹妹被推到了程池那邊。


    周少瑾臉色通紅。


    每次她都暈頭暈腦的,根本不知道有什麽人來過或者是走開……


    周初瑾氣得直跺腳,聲音像雨前的風暴:“這該死的程池,欺負我們周家沒人不成?居然壞你的名聲……”


    這罪名可大了!


    周少瑾忍不住對周初瑾道:“姐姐,你別這樣麽說,池舅舅很維護我的……”


    周初瑾一記嚴厲的目光瞥過來,讓周少瑾硬生生地把沒有說的話咽了下去。


    “他很維護你?”周初瑾不齒地道,“他若是維護你,那今天方二太太為何三番兩次地針對你說話?還有我婆婆,為何在垂花門前就說起了方萱和程池的婚事?”陡然間,委屈就如水般漫過來,周初瑾的眼裏已有了點點的淚花,“少瑾,”她摟了妹妹,道,“少瑾,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姐妹也一樣。我們都會好好的……”


    如果母親還在世,她們姐妹又怎麽會被人這樣欺負!


    周初瑾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有小丫鬟隔著簾子稟道:“大奶奶,親家老爺身邊的李長貴過來了,說是帶了老爺的信……”


    是啦,她怎麽把這茬事給忘了。


    她所說的事多重要,父親肯定不能簡單地回她一信封就了事,自然會派了得力的人來和她協商。


    周初瑾精神一振,忙吩咐小丫鬟請了李長貴到書房裏坐,自己匆匆地梳妝打扮了一番,吩咐周少瑾就呆在她的屋裏別動,急匆匆地去了書房。


    周少瑾托著腮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想著程池。


    他要去濟寧做官了,也不知道那邊的天氣如何,要不要急著趕製幾件冬衣來。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偷懶了,池舅舅的冬衣還沒有開始裁剪。


    他去了濟寧之後,老夫人不知道會不會搬回杏林胡同?


    那朝陽門那邊就孤單起來。


    她也不好去杏林胡同給老夫人請安了。


    周少瑾就長長地歎了口氣。


    外麵的事自然由男子拿主意,可池舅舅若是留在京城該有多好……


    至於方家看中了程池的事,周少瑾並沒有放在心上。


    郭家的小姐提起程池還麵紅耳赤的,有其他人看中了程池一點也不稀奇。


    端看池舅舅怎麽做了!


    她胡思亂想著,周初瑾手裏拿著封信,旋風般地闖了進來。


    周少瑾忙站了起來。


    周初瑾直直地望著周少瑾,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周少瑾直覺出了大事了。


    她不由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姐姐”,道:“是,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周初瑾的眼淚猝然間落了下來,抱著周少瑾就捶了她幾下,抽泣道:“你這憨丫頭……可真是憨人有憨福!”


    周少瑾很是茫然。


    周初瑾已掏出帕子,一麵擦著自己的眼角,一麵將手中的信遞給了周少瑾:“喏!你看看。池舅舅……向父親求親了!父親已經答應了,過幾天程家就會去保定府下聘……你,你就要嫁給池舅舅了!”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


    周少瑾像被什麽砸中了似的,半晌還暈乎乎的。


    周初瑾又是哭又笑的,說話都有些沒有條理:“你長大了,已經會看人了……倒是我錯怪了你……我也是為你好……你很喜歡池舅舅吧?如今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她說著冷哼,“還好池舅舅他有擔當,不然他傷害了你,我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不過,以後我們可怎麽稱呼啊?她是我妹夫了,卻和沔大舅舅是從兄弟……雖說分了家,可到底還是一家人……”她擔心道,“還好分了宗,不然這件事可麻煩了!外祖母也應該知道了吧?不知道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周少瑾隻在那裏淚眼婆娑地笑。


    她撫摸著上麵的幾個小字,心裏卻想著程池的付出。


    換成是她,隻怕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更何況親自去請長輩同意。


    池舅舅……待她真得很好……


    姐妹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周初瑾就奇道:“那方家二太太怎麽會想到把方萱嫁給池舅舅?”


    周少瑾為程池說話道:“或者是這件事還沒有傳開吧?我們不也剛剛知道。”


    周初瑾滿意地點頭,目光微轉,若有所思了片刻,對周少瑾道:“這件事你也不要說出去!畢竟八字還沒有一撇。就算是能成,說出去也讓人覺得輕狂。”


    周少瑾紅著臉點頭。


    九如巷才分宗,就傳出她和池舅舅的婚事,怎麽著也有些不好,還是低調些處理為好。


    周初瑾催了妹妹回屋更衣:“方家二太太在這邊做客,我還得去打個招呼才是,你梳妝好了,就過來幫我抱抱官哥——明天我就送你回榆錢胡同。”話音剛落,想到程池還在京城,青天白日地就要抱著周少瑾親,又反悔道,“你還是繼續在我這裏住幾天好了,等池舅舅去了任上,你再搬回榆錢胡同好了。”


    家裏沒有個長輩,那些仆婦誰敢攔著程池。如今兩人既然定了名份,隻怕池舅舅更是忍不住,萬一做出什麽事壞了兩人的姻緣可就麻煩了。


    周少瑾很想見見程池。


    何況程池馬上要外放了,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程池的。


    可姐姐既然已經開了口,她怎敢不從。


    周少瑾有些悶悶不樂地回了後罩房。


    商嬤嬤笑盈盈地迎了上前,道:“二小姐,四老爺給您帶了驢肉火燒過來。我已經放在了廚房,明天一早給您做早膳。”


    周少瑾難掩喜悅,道:“池舅舅什麽時候過來的?他人現在在哪裏?”


    他之前不是在給郭老夫人拜壽嗎?


    ※


    姐妹兄弟們,今天的更新。


    o(n_n)o~


    加更在老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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