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笑著問周少瑾:“好看嗎?”


    “好看!”周少瑾忙不迭地點頭,不由蹲下身去摸腳下的那些霜花。


    溫暖的手指驟然遇到冰霜,差點被粘住。


    “是真的霜花耶!”周少瑾驚訝極了,“又沒有下雪……就算是下雪,這霜花不是凝結在玻璃窗上嗎?”


    而且並不是時時都能凝結得這樣漂亮的。


    程池低聲地笑,拉了周少瑾起身,順勢把她抱在了懷裏,道:“這塊石頭是我早年前去天山的時候發現的,它在月色下就會呈現出如霜花結冰般的模樣,後來我就想讓你也看看,差了人去把這石頭弄了回來。路有點遠,我去濟寧上任之後才運回來……”


    之前她也就沒有機會看到了。


    或許是因為和程池有了比這更親密的關係,周少瑾很自然地回抱了程池,依偎在了他的懷裏用臉蹭了蹭衣領上鑲著的粟色貂毛,低聲笑道:“真漂亮!那它平時就是塊很漂亮的大青石嗎?”


    程池點頭,笑道:“白天一點也看不出來。那次我去天山,也是因為走迷了路。”


    “你去天山做什麽?”周少瑾好奇地問。


    “去采天山雪蓮。”程池笑道,“那時候我剛出師,覺得天下之大,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正巧從書裏看到說什麽天山雪蓮長在崖壁之上,花瓣如雪似霜,晶瑩剔透,是聖花,可以令女子容顏永駐。結果我在藥材鋪裏看到的就是朵枯萎了的菊花。藥鋪裏的人告訴我,那是曬幹了的天山雪蓮,我就想去看看。”


    周少瑾抿了嘴笑。


    少年時的程池,一定很頑皮。


    她道:“那最後你采到了天山雪蓮沒有?”


    “采到了。”程池大笑,道,“原來也不過是像菊花一樣的東西。世人多誇張。後來我又去長白山采了靈芝,也不過是木耳般的東西。再後來就很少去做這種事了。”


    “是因為世人多誇張嗎?”周少瑾仰著頭望著程池,目光燦如星子。


    “嗯!”程池覺得自己好像覺醒在了那顆星子裏,喃喃地道,“後來我覺得,有些事還是要親眼看看,親自經曆過了才知道……”他的唇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眼瞼上。


    周少瑾閉上了眼睛。


    呼嘯的風,寒冷的空氣,婆娑的枝葉摩擦聲……都消失了。她所能感覺的,隻有程池灼熱的唇,溫暖的懷抱。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可以這樣名正言順地抱擁在一起。


    可以這樣堂堂正正地在他的懷裏。


    周少瑾此刻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眼淚就悄悄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程池愕然,忙道:“怎麽了?”放開手臂,想要看看她的表情。


    周少瑾卻把臉藏埋在了他的懷裏,任他怎麽也不肯給他看,甕聲甕氣地道:“我,我很高興……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吧?”


    人就是這樣的貪心。


    她原來隻想悄悄地惦記著他,後來就想遠遠地看著他,現在卻想有生之年都能擁有他。


    原來是因為這個!


    程池嗬嗬地笑,道:“當然!我們肯定會一輩子在一起的。”


    周少瑾在他懷裏點頭。


    前世,她隻活了二十五歲。


    如果今生她能活到八十歲,一直陪伴在程池的身邊,該有多少好啊?


    有了這個念頭,等到晚上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雖然感覺很是羞澀,還是乖順地閉上了眼睛。


    有涼涼的東西箍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不由睜開了眼睛。


    是枚汪水般碧綠臂釧。


    比尋常的臂釧都要細,乍眼一看,像是扁鐲。


    可能是因為她的手臂細吧?


    如果以後胖了,還可以用做鐲子。


    “真漂亮了!”周少瑾讚道,“這是送給我的嗎?”


    程池點頭。


    那時他把這鐲子丟到了一旁,轉過身來又鬼使神差的找了出來,吩咐朗月放到了庫房。


    還好沒有丟。


    她戴著正好。


    程池不禁道:“給我看看。”


    屋裏溫暖如春,填漆床上掛著的帷帳,又讓床內更暖和,可就算是這樣,隻穿褻衣,還是有冷。


    但周少瑾還是乖乖地從被子裏爬了起來,滿臉霞飛地半垂著眼瞼蹲坐在那裏任由程池打量著。


    臂間的那一抹綠映襯著她的皮膚欺霜勝雪,是世間最美的顏色。


    程池心中一動。


    那些旖旎的風光就從他的腦海裏掠過。


    不知道假以時日,她會長成怎樣的感覺?


    他突然間就有種護花長大的感覺。


    程池低低地笑,緊緊地抱住了周少瑾。


    周少瑾當然知道程池要幹什麽。


    她嚇得半死,一動也不也動,眼淚簌簌往下落,卻不敢哭出聲來。


    程池一愣。


    周少瑾哆嗦道:“我怕!”


    聲音支離破碎。


    不像恐懼,倒像逃避。


    程池心裏如萬馬奔騰。


    是因為前世的記憶嗎?


    他好不容易才壓製住自己翻滾的情緒,愛憐地捧著她的臉,讓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還怕嗎?”


    俊朗的麵孔,暖暄的眸子,溫柔的神情。


    是程池。


    疼愛她的池舅舅。


    是愛憐她的夫婿。


    周少瑾的心定了下來。


    她赧然地搖頭。


    程池大悸。


    他的手掌不禁貼在了她的胸口。


    那裏有一顆心,怦怦地跳著。


    為他跳著。


    隻為他跳。


    他問她:“我是誰?”


    熱氣把周少瑾的眼淚都蒸了出來。


    她哽咽:“是四爺!”


    程池搖頭。


    她道:“是子川!”


    “不是。”程池吻了她的紅豔如血的唇,含含糊糊地道著,“是四郎!叫我一聲四郎……”


    那是母親給他取的小名。


    他也想給她。


    周少瑾發著抖,喊了聲“四郎”。


    程池控製不住情緒,狠狠地吻住了她……


    ※


    人老了,睡眠就開始變短,何況是這幾天家裏辦喜事,來來往往的應酬,喧囂的更加讓人睡不著了。


    天還沒有亮,郭老夫人就醒了。


    她躺在床頭的大迎枕上,一顆顆地撚著手中的沉香木佛珠,想著心事。


    呂嬤嬤笑著走了進來,悄聲地對郭老夫人道:“四老爺那邊,說是到了三更天才歇下。”


    “是嗎?”郭老夫人又驚又喜,停住了手,坐了起來。


    呂嬤嬤點頭,笑道:“不會有錯的,我問過四太太的乳娘樊劉氏了。”


    “那就好,那就好!”郭老夫人不由雙手合十,朝著西邊念了聲“阿彌陀佛”。


    她自己的兒子她知道,不是喜歡極了,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


    三個兒子尋得都是自己喜歡的人,雖然她不喜歡袁氏,但也覺得很好。


    呂嬤嬤笑道:“恭喜您了!明年就能抱孫子了!”


    郭老夫人高興地笑,道:“得好好給少瑾補補才成,她年紀本就小,身子骨又弱,可別生產的時候遇到麻煩就遭了。”


    “怎麽會?”呂嬤嬤忙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四太太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


    郭老夫人笑了幾聲,道:“還是要小心。從明天開始就讓她早上跟著我走一圈,晚上再走一圈。”


    呂嬤嬤掩嘴笑。


    郭老夫人一愣,隨後也笑了起來,道:“看我這記性,就算是跟著早晚走一圈,那也是等他們回了門之後的事了。”


    “可不是!”呂嬤嬤笑著,去試了試放在熏衣籠上衣物的溫度,道,“您是再躺會,還是叫了小丫鬟進來服侍您更衣?”


    郭老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珍珠就神色有些慌張的走了進來,道:“老夫人,四姑奶奶不知怎地暈了過去,夫人已派人去請大夫了。您看我要不要過去一趟?”


    ※


    親們,補明天的更新。


    因為要去趟醫院,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今天的更新推遲到晚上十點左右,這樣更新的時間比較有保障。


    o(n_n)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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