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螢氣結,跺著腳瞪著韞哥兒:“你小小年紀,怎麽長著副你娘的麵孔你爹的心腸?”


    周少瑾聞言大吃一驚,忙道:“韞哥兒長得像我嗎?哪裏像我?”


    集螢道:“你看這眼睛鼻子,哪裏不像?”


    周少瑾急起來,道:“我長得柔順,他是男孩子,怎麽能像我?應該像他爹那樣俊朗才是。”


    集螢睜大了眼睛,道:“長得像你不好嗎?你可比程子川漂亮多了。孩子這麽漂亮,自然是像你了!程子川也就是命好,娶了你。要是別人,肯定養不出這麽漂亮的孩子……”


    這是什麽話?


    周少瑾抱著了韞哥兒還要再問,韞哥兒卻喊起“爹”來。


    眾人四處張望,根本就沒有程池的影子。


    集螢笑著裝腔作勢地要去擰韞哥兒的鼻子,道:“你還嚇唬我!”


    周少瑾哭笑不得,道:“他連話都說不團圓,怎麽知道你怕四叔?又怎麽會嚇唬你?”


    集螢嘴硬道:“誰說我怕程子川?我隻是不想和他有什麽衝突然後連累到秦子平而已。”


    “真的嗎?”周少瑾笑眯眯地問集螢。


    她一直擔心集螢和秦子平過不好。可現在看來,集螢豔光四射,說話行事和成親之前沒有什麽兩樣,顯然是過得很舒心了。


    集螢嚅囁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韞哥兒卻道:“子川,爹爹!”


    “哎喲!”周少瑾聽了歡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韞哥兒,你竟然知道你爹爹的表字。”她想到韞哥兒兩次喊“爹爹”,不由得在韞哥兒的小臉上“啪啪”地親了兩下,對集螢笑道,“我們家韞哥兒沒有嚇唬你吧?”


    集螢笑了起來,稀罕地摸了摸韞哥兒的頭,道:“你這小人,怎麽能這麽聰明?姨姨給你好東西。”說著,從兜裏拿出一個用陶做的鳥形的泥泥叫遞給了周少瑾,“你的針線好,給他打個絡子掛在脖子上玩。”


    不同於上了禮單的東西,這是集螢的心意。


    周少瑾讓春晚去找根絡子過來,告訴韞哥兒向集螢道謝。


    韞哥兒奶聲奶氣地喊著集螢“姨姨”,把集螢喊得心裏癢癢的,對周少瑾道:“我能抱會他嗎?”


    程池快三旬才得了這個兒子,不知道養得多精貴,集螢就算是再大大咧咧也不敢隨意地對待韞哥兒,而且說不定這小孩子以後還會是七星堂的堂主。


    “當然可以啊!”周少瑾卻沒有想這麽多。


    誰家的小孩子不是摔摔打打地長大的。


    她把孩子交給了集螢,不死心地道:“我們家韞哥兒是不是真的長得很像我?”


    集螢看了看乖乖由自己抱著了韞哥兒,又看了看周少瑾,道:“你們長得都很漂亮……”


    也就是說,集螢隻是認為他們都很漂亮,而不是韞哥兒長得像自己!


    周少瑾鬆了口氣。


    集螢道:“我看你再生個女孩子好了。我喜歡女孩子。”


    周少瑾聞言哭笑不得,道:“你自己生一個去!你又不是長得不好看。”


    集螢悻然地笑。


    周少瑾心裏卻咯噔一下。


    難道她和秦子平之間過得不好?


    可沒等她開口,集螢已道:“對了,我還忘了件大事。”她說著,就朝屋外喊了聲“大丫”、“二丫”。


    兩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中等的個子,長得有些壯實,蜜色的皮膚,濃眉大眼,左邊一個穿著大紅色的杭綢比甲,右邊一個穿著鸚鵡綠的杭綢比甲,眉眼間有七、八分相似,老實敦厚地屈膝給周少瑾行著禮。


    周少瑾訝然地指著兩小姑娘:“這是……”


    “程子川讓我給你找丫環。”集螢提不起興致地道,“永定河那年發大水我公公撿回來的,應該是一對姐妹,收為了養女,從小跟著我公公習武,後來又跟著我學了兩年的規矩,身手不錯,人雖算不上十分的機敏卻勝在忠心可靠,不搬弄是非……你也知道,後宅的女人讓她不說話有多難。我好不容易從秦家和計家挑出了她們姐妹倆。”說完,對那兩個丫頭道,“這就是程夫人,你們以後就跟著她,在她的屋裏當差,我交待你們的那些話也要記住了,可別出了錯。”


    兩人再次齊齊地給周少瑾行禮。


    集螢道:“要不是因為這兩個丫頭被丟到金沙幫去學鳧水,我繞道去接這兩個丫頭耽擱了時間,我早就到了京城!還好趕上了韞哥兒抓周……”說話間春晚走了進來,把穿了絡子的泥泥叫拿了進來。集螢接過來就吹了一聲,然後在茶水裏涮了涮遞給韞哥兒。


    韞哥兒聽到叫聲的時候眼睛就亮了起來,見集螢把泥泥叫給了他,他立刻就學著吹了口氣。


    泥泥叫吱吱地嘶叫了兩聲。


    他頓時高興起來,衝著周少瑾笑了笑,使輕地吹著泥泥叫。


    滿屋都是泥泥叫囂叫的聲音。


    周少瑾不禁對集螢道:“這下好了,你給他找了個好玩意,我們這下別想消停了。”


    集螢哈哈地笑,道:“反正又不是我不得消停,韞哥兒吹得越歡,某些人越是心浮氣躁,我心裏越高興。誰讓他當收拾我的。”


    周少瑾哭笑不得。


    韞哥兒卻扭著身子到處找:“茶,要茶!”


    春晚還以為韞哥兒渴了,忙倒了溫熱的茶水遞到了韞哥兒嘴邊。


    韞哥兒卻推開了茶水,把泥泥叫塞到了茶盅裏,然後學著集螢的樣子把泥泥叫拿出來,使勁地甩了甩。


    “這孩子怎麽這麽可愛?”集螢看著恨不得把韞哥兒抱回家,求周少瑾道,“以後讓我給韞哥兒啟蒙好了。你看懷山的人就知道了,陰陽怪氣的,他們專派的武技都很歹毒,出手就是有去無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商嬤嬤是野路子出身,不能登大雅之堂。我們計家的武藝卻是堂堂正正,脫胎於易筋經,最講究養氣功夫了,就是殺人,那也是姿勢優美,沒有一絲戾氣。以後我們韞哥兒肯定是貴公子,怎麽能和那些江湖上賣藝討飯的一個路數……”


    周少瑾聽得額頭冒汗,道:“韞哥兒以後怎樣,四爺說了的,還要看他的天賦和喜愛。隻要是他喜歡又於他有天賦的,四爺說不管幹什麽都隨他。學武什麽的,要等他大一些再說……”


    “這倒也是。”集螢第一次沒有反駁程池,想了想道,“這人若是能隨心所欲地活著,那才是快活。”


    “就是,就是。”周少瑾生怕她又改變了主意,非要教韞哥兒武藝,忙轉移了話題,道,“大丫和二丫是她們的名字吧?你們過來四爺知道嗎?秦子平呢?怎麽沒有看見他?馬上要開席了,我領你去坐席吧?”


    “不用了。”集螢知道今天來的都是些官太太,彼此間要是問起來,她一個捕快的老婆,不免要看人眼色,她又不能把江湖上的那一套拿來用。想到這些,她倒是有些慶幸秦子平去做了捕快,在江湖上既有特殊的地位,計家女婿的名頭又讓很多人對他們畢恭畢敬,“我就在你屋裏用午膳好了。正好和商嬤嬤說說話——我有兩年沒有看見你們了。”


    這樣也好!


    就算是程池不說,周少瑾從集螢每每提起計家時的自豪可以窺見計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大家道不同不相謀,勉強她坐在那些官太太中間,反而讓她不自在。


    她讓人安頓了大丫和二丫,又商量著幫集螢叫了菜,然後不見外地讓集螢幫她留碗甜湯,這才抱了韞哥兒去程池那邊,問程池:“集螢帶了兩個小丫頭過來,你知道嗎?”


    “我知道。”程池接過了韞哥兒,道,“沒想到她今天趕了過來,也算有心了。現在人多口雜的,我晚上回去再和你說。”


    周少瑾點頭,親了親韞哥兒,由程池抱著他去了外麵應酬。她則在汀香院和水榭兩邊跑,等到說書的開始說書,唱戲的開始唱戲,程池這才把韞哥兒交給了周少瑾,由周少瑾抱著回了屋。


    韞可兒平時這個時候正是睡午覺的時候。回去的路上已支持不住地伏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等回到正屋的上房,早已像團泥似的,周少瑾給他換衣服他一動也不動地任由她擺布。


    集螢在一旁看得興致勃勃。


    周少瑾卻是出了一身的汗,趕著去換了身衣裳遣了身邊服侍的,這才坐下來和集螢說著體己話:“你還回老家嗎?”


    “不回去了。”集螢笑道,“老祖宗想得挺好,結果回去之後不管是吃食住行都不習慣,我瞧著有些後悔。可四爺卻讓老祖宗在家多呆些時候,還讓老祖宗把從前的那些地窖夾道什麽的重新修繕了一遍。”她說到這裏,豎著耳朵聽了聽四周的動靜,這才貼著她的耳朵道,“四爺是不是想幹些什麽?我看那樣子,可不僅僅是修繕老宅子那麽簡單。倒像是狡兔三窟,提前布得個局。”


    周少瑾聽著心裏怦怦亂跳,亦低聲和集螢耳語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皇太子突然病逝,皇長孫成了皇儲,二叔父是皇上的心腹,四爺又盯著四皇子……四爺多半是未雨綢繆,怕京裏出事。”


    集螢聽著皺眉,道:“他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吧?好好地摻和到這些事裏去做什麽?他可不是一個人!怎麽也不替你和韞哥兒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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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的更新。


    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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