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月被自己這個念頭嚇著了,猛地站了起來就想往後退,躲到牆角去。卻忘記了他還在馬車裏。“咚”地一下撞在了車壁上。引來了李謙和薑憲的目光。


    “我沒有,我沒有!”他慌慌張張地搖著手,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不是我!不是我……”


    這孩子,是怎麽了?


    薑憲困惑地皺了皺眉。


    劉冬月越發慌張了。


    這下子完了!


    不管是撞破了郡主和李謙的私情……還是郡主和人私奔卻隻帶了他……在郡主做錯事的時候沒有死諫……不管是哪一條被鎮國公或是太皇太後知道了,他都死定了!


    早知道這樣,他在田莊的時候就應該大聲呼救的。


    得罪了李謙總比得罪了鎮國公和太皇太後好吧?


    還有皇上。


    劉冬月想起就嚇得打了個寒顫。


    皇上向來天威難測,若是知道郡主和李謙私奔了,還不知道怎樣處罰他們這些郡主身邊服侍的。


    特別是他,知情不報,主辱偷生,不誅九族也要被下詔獄啊!


    不對,他還沒有資格下詔獄。


    那是三品以上的大員才去的地方。


    他會被扔到慎刑司。


    進了慎刑司的人,還沒有聽說活著出來的。


    劉冬月嚇得臉色發白。


    他還當著嘉南郡主罵了李謙不是個東西的。


    不知道郡主回過神來了會不會覺得他對李謙不敬啊!


    他一下子把皇上、李謙全都得罪了。


    劉冬月揪著自己的頭發。


    他該怎麽辦才好啊?


    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嗎?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空氣清新而寒冷。


    金宵裹著鬥篷,精神有些萎靡地坐在轎子裏。


    任誰冒著寒風半夜三更從鎮國公府回到家裏,剛剛泡了個熱水澡,上床躺下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人叫了起來,在料峭寒風中又重新趕往鎮國公府,也會和他一樣沒有精神。


    不知道鎮國公找他幹什麽?


    金宵打了個哈欠。


    轎子在側門停下。


    金宵賞了薑家的轎夫幾塊碎銀子和薑家的門房一把銅子,由薑鎮元的隨從領著,去了薑鎮元在外院的書房。


    天色已明,書房裏卻點著蠟燭,顯然書房裏的人一夜都沒有合眼。


    難道嘉南郡主有了什麽消息?


    金宵在心裏琢磨著,笑著進了書房。


    薑鎮元坐在書房大書案後麵的太師椅上,精神尚可,沒看出來是否一夜未眠。倒是鄧成祿,金宵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裏。他依舊穿著昨天穿的那件青竹色夾棉直裰,臉繃得緊緊的,好像誰欠了他三百兩銀子,他來討債的似的。


    金宵和薑鎮元見過禮後,不禁對鄧成祿道:“你沒有回去嗎?還是有什麽事又過來了?”


    鄧成祿沒有理他。


    像孩子般我不和你玩了的那種不理睬,沒有惡意,隻是生氣。


    金宵笑了起來,坐在了薑鎮元指了的玫瑰椅上。


    有小廝送了茶點進來。


    薑鎮元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神色淡然地問金宵:”嘉南在哪裏?“


    金宵愕然。


    薑鎮元冷冷地看著他,目光銳利如刀劍。


    金宵相信,如果此時薑鎮元手中有劍,自己已經死了最少十回了。


    他老老實實地道:“我不知道郡主現在在哪裏。但我知道,她是和山西總兵李長青之子李謙走的。”


    “你說什麽?”薑鎮元胸有成竹的麵孔被撕裂,露出本來的凶悍,“李謙又是個什麽鬼?他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嘉南怎麽會和他走?”


    話雖這麽說,他想起薑憲幾次幫忙李家,心裏已隱隱有幾分相信。


    薑鎮元對小輩素來愛護,加之年紀漸長,養氣功夫越發到家,金宵也好、鄧成祿也好,都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殺氣四溢的鎮國公。


    兩個不由同時瑟縮了一下。


    金宵更是老老實實地道:“那天我和趙嘯等人一起去萬壽山給太皇太後請安,遇到了李謙,他正巧從郡主歇息的樂壽堂出來,我們就相互認識了一下,後來又一起回了京城。沒幾天,他來找我,說想請我幫個忙。讓我請嘉南郡主等人去大興的田莊遊玩。我當時還納悶著,我和他又不熟,他怎麽想到讓我幫他的忙。結果沒等我問他,他告訴我,說他父親去了山西任職,這幾年都不會回來了。他請了嘉南郡主去山西做客,又怕您和阿律哥不答應……”他說著,有些赧然地看了薑鎮元一眼,“所以決定倆人悄悄地走……然後他拿下了張您的名帖給我,說他們無意惹家中的長輩傷心,隻是讓我幫著他們拖延一下時間,如果您要是識破了,就讓我把這張名帖交給您……讓您別為難我……”


    薑鎮元“啪”地一巴掌拍在了金絲楠木的大書案上,震得筆架、水洗等“嘭嘭”直響。


    “你……”他怒瞪著金宵,千言萬語,一時間不知道先說哪一句好。


    一臉不屑坐在那裏的鄧成祿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道:“不可能!如果郡主想嫁李謙,就算那李謙是個普通軍戶,郡主也會堂堂正正地嫁給他的。她怎麽可能和人私奔?”


    “可她真的和李謙走了啊!”金宵在薑鎮元這種軍中傳說中的大佬麵前還是有些膽怯的,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薑鎮元一眼,為自己辯護道,“郡主身邊那麽多人,卻沒有一個發現郡主不見的。如果郡主不是心甘情願的,我們怎麽會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才發現?”


    “這是兩碼事!”鄧成祿不依不饒的,第一次表現的那麽強勢,“不管郡主願不願意跟李謙走,你都不應該幫李謙。你這樣,是,是助紂為虐!”


    金宵不服道:“我怎麽覺得我這是助人為樂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論起是非來。


    “好了!”薑鎮元大喝一聲打斷了兩人的話,問金宵,“他們真的去了山西嗎?”


    “應該是!”金宵也不敢肯定,道,“李謙在山西總兵府任職,他父親是山西總兵,山西又是李家的老家,他想娶郡主,沒有給薑家下聘,怎麽也會由李家長輩出麵完成婚禮的。”


    薑鎮元點了點頭,讓人去喊了薑律和王瓚,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倆個。讓他們帶了五十騎快馬加鞭往山西趕。拿了我的官印和拜帖,不行就征調大同總兵府的兵力,無論如何也要把嘉南帶回來。”


    隨從往薑律住的院子跑去。


    薑鎮元然後叫了個小廝過來,道:“你去請了承恩公曹宣過來。”


    小廝應聲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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