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伏玉早年曾經受過磋磨,身體非常的差,年紀輕輕就開始養生,這幾年隨著李家慢慢高升,生活穩定,越發的有了規律,什麽時候起床,什麽時候睡覺,什麽時候吃鈑,吃些什麽,都有講究。


    這些大家都知道。


    高妙容這些年管著高氏叔侄的生活起居,就更清楚不過了。


    在高伏玉看來,侄女這麽問他,也是關心他。


    “不用了!”高伏玉笑道,“一如從前就行了。我不過是沒什麽事,提早回來了。”


    他望著漸漸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的侄女,想到她剛來時麵黃肌瘦,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


    高妙容知道自己叔父的身體,自然不會勉強,扶了高伏玉往正房去。


    一麵走,她一麵道:“叔父,您聽說了嗎?郡主重新製定了一套家規,讓家裏上上下下的都照著背熟,背會,背不熟背不會的就要打發出去,她這樣大動幹戈,家裏會不會亂套了?”


    “再亂也沒這個時候亂!”高伏玉不以為然地道,“正好,你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給摘出來!幫那何氏接待什麽女眷,弄得自己不上不下的。也是你這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其中的深淺,沒有跟我說一聲就答應了……”


    “叔父!”高妙容嬌嗔著打斷了高伏玉的話,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有意的,您就別再說了!”她滿臉的羞赧,“我,我當時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何夫人,又想著我要是就這樣默默無聞地站在她背後幫她,別人還以為我是寄居李家之人……”


    高伏玉默然。


    他雖然受李長青敬重,可在別人眼裏,他畢竟隻是李長青的一個幕僚。高妙華和高妙容跟著他久居李府,因他之故身份原本就比一般的讀書人要低一等。如果高妙容還幫著何夫人處理庶務而不求名利,在別人眼裏,高妙容也就不過是個沒有賣身契的高等仆從,等到高妙容說親的時候,就會很麻煩了。


    這恐怕也是當初高妙容寧願把事情撕開了說,讓大家都知道,她是何夫人三顧茅廬請來幫忙的人,也可以順便提高一下身價。


    當初他也是因為想清楚了這些事,這才睜隻眼閉隻眼,沒有極力拒絕的緣故。


    說起來,是他拖累了兩個孩子。


    可如果他不走這一條路,不要說兩個孩子讀書識字了,就是他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成問題。


    現在去想這些事,實際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他隻好輕輕地歎了口氣,溫聲對高妙容道:“阿容,是叔父考慮不周,讓你和阿華受委屈了!要不這樣,李家基本上就在太原定下來了,叔父這幾年手中也攢了些銀子,我們不如在外麵買個宅子,你和阿華搬出去,以後就自立門戶……”


    “這怎麽行!”高妙容驚呼,臉色發白,緊緊地拽住了他,“我們怎麽能自己搬出去?如果沒有您,我們早就屍骨無存了。您雖然是我們的叔父,可我和哥哥都把您當父親一樣。哥哥還曾經說過,他一骨挑兩祧,成親之後如果生了孩子還要過繼一支給叔父的……”她說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如果要搬,我們就一起搬出去,不然我們就住在一起。”


    高伏玉是李長青的幕僚,李長青正是要用人的時候,他如果這個時候提出來搬出去,不太合適。而且高妙容也說得有道理,他在心裏早把這兩個孩子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且高妙華還小,行事還不夠持重穩妥,他也怕兩個孩子搬出去交了不好的朋友走上了歪路,那他高家就全完了,他的心血也白費了。


    “那就暫時寄居在李家。”高伏玉對兩個孩子素來寬和,覺得高妙容說得有道理,也就沒有再堅持,而是笑著指了指高妙容的臉,笑道,“哭得像個小花貓似的,還不讓那些丫鬟婆子給你打水淨臉!”


    高妙容赧然,低低地喊了聲“叔父”。


    高伏玉慈愛地望著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跟李長青說的,他不會責怪你的。至於說郡主要重新製定一套家規,”他說到這裏,想到李長青看到那一長條規章時與有榮焉,喜不自禁的麵孔,語氣頓了頓,這才道,“就隨她去吧!畢竟她才是李府的長子長媳,以後李家的宗婦。好壞都是他們李家的事。”


    高妙容聞言乖巧地點頭,並道:“叔父,那我們要不要也跟著一起把家中的仆婦整頓一番呢?”


    他們身邊除了體己的幾個,其他都是李家仆婦。


    高伏玉笑道:“我們這邊向來很好,也不用那麽麻煩。不過,這話你還是要去跟何夫人說說,也算是我們支持郡主,表現出我們的善意來。”


    高妙容點頭,笑道:“我下午就去見見何夫人。”


    高伏玉卻是猶豫了片刻,道:“你還在教李小姐識字嗎?”


    高妙容點頭。


    高伏玉道:“那邊也找個機會辭了吧!李小姐年紀不小了,也到了正式啟蒙的時候。從前是在福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西席。如今會在太原定下來,一直讓你就這樣教李小姐讀書寫字,就有些不合適了。”


    “好!”高妙容爽快地應了,見高伏玉沒有了其他的吩咐,去了自己屋裏更衣淨臉。


    薑憲的舉措因此十分的順利。


    走到哪裏都可以看見背家規的仆婦,因為這件事,還有幾個年輕些的悄悄來找百結和情客,想跟著她們學字:“……做詩聯對不敢想,能讓我們認識甲乙丙丁就行。”還像拜師似的,帶了束修過來。


    百結和情客很尷尬,兩人在宮裏見多了大學士、老翰林,像她們這樣,根本就隻能算是認識字而已,怎能為人師表?


    兩人忙去問薑憲的意思。


    薑憲想到宮裏還設個“內學堂”給大太監們掃盲呢,覺得這樣也不錯。但百結和情客的事太多了,她道:“那你們就從跟過來的人裏選兩個做這件事好了。”


    百結應是。


    情客卻道:“郡主,我看,還是我來吧!”


    百結不解。


    情客上前幾步,悄聲對薑憲解釋道:“您看每年大比,那些閣老們為何都要爭著做主考官,還不是想示恩於士林……這些人既然想讀書寫字,肯定就是衝著爭個好前程去的……”


    薑憲聽著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道:“情客,可真有你的。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情客含笑應諾,把恍然大悟的百結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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