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苓不由動容,她恭聲地笑道:“那位夫人娘家姓陳,是鼎鼎有名的陳氏太極拳家的姑娘,據說她們家是傳男不傳女的,可她從小就有這天賦,平時給叔伯兄弟端茶遞水的時就偷偷地學幾招,可就這樣,比她的一些兄弟還強。她哥哥見了,就私底下傳藝給她。家裏的長輩知道後,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後來又精挑細選地把她嫁到了田家,她又跟著田家的人學了些針炙。因有這太極的底子,針紮得很準。如今在京裏已經小有名氣了。”


    這位田太太,是田醫正族裏的一個弟媳婦,前些日子太皇太後積了食,吃了幾味藥都不好,人也折磨得蔫蔫的,田醫正就推薦了他這個弟媳婦,結果針紮下去就好了。因而也在京城裏出名。太皇太後就隱隱聽到她的一些事。


    “那就讓她進宮來服侍好了。”太皇太後道,“還可以教保寧幾手,她從小身子骨就差,練這個能強身健體。”


    可這是人家娘家的家傳!


    孟芳苓也隻是在心裏嘟呶兩聲。


    在太皇太後和皇上的眼裏,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學了文武藝的,能賣給皇王家,那是祖上積了德……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麽家傳不家傳,密學不密學。


    等到太皇太後午覺醒來,薑憲已經和孟芳苓在那裏嘀嘀咕咕了:“我怎麽不知道田醫正家裏還有這樣一個弟媳婦?真是她弟媳婦嗎?”


    “真是田醫正家的弟媳婦。”孟芳苓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從前在老家,丈夫去世了,帶著兩個兒子到了京裏,想跟著田醫正再好好學學醫術,這才在京城旅居。聽田醫正說,兩位田公子的醫術得了父親的真傳,很不錯。隻是在老家田家長輩太多,輪不到這兩位田公子出手,經驗差了一點。跟著他,也不過是到京裏來見見世麵。田醫正準備把兩位田公子推薦到金陵那邊去行醫,說是有田家的一個本家兄長在那裏開藥鋪,膝下無子又年事已高,想回老家葉落歸根。兩位公子去那裏跟著家裏的長輩學個一、兩年,應該就可以接手了。”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才錯過了呢!


    “那好,把那位田陳氏召進宮裏來陪太皇太後。”薑憲興致勃勃,急切地道,“你這就去擬旨,外祖母一醒,我就讓她蓋印。”


    如果因此能讓外祖母多活幾日,她一定給田家立長生牌。


    孟芳苓笑著應“是”,就聽見太皇太後提醒似的咳嗽聲。


    薑憲和孟芳苓忙起身迎接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就佯裝嗔怒地道:“我還沒同意呢,你就慫恿著芳苓給我下絆子!芳苓也是,保寧不在的時候多老實,她一回來你就什麽事都聽她的,她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


    孟芳苓站在一旁抿了嘴直笑。


    薑憲則不依抱了太皇太後的胳膊道:“我這不是想看看陳氏太極的傳人是怎樣的嗎?”


    太皇太後生氣地“哼”了一聲,卻對孟芳苓道:“那就去傳旨讓她進宮好了。”


    田陳氏是孀居之人,進慈寧宮陪太皇太後是再好不過的了。


    孟芳苓笑著去擬旨了。


    薑憲扶著太皇太後在東暖閣坐下。


    不一會,太皇太妃也過來了。


    幾個人正坐著商量著白愫進宮的事,太皇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印霞氣惴籲籲地跑了進來,道:“剛才乾清宮的傳來消息,皇上回京了,已經在乾清宮更過衣了,正準備往這邊來。”


    “他回來幹什麽?”薑憲皺眉。


    太皇太後卻若有所思,道:“皇上是從什麽地方回來的?什麽時候回的宮?身邊都跟了哪些人?”


    印霞忙道:“皇上回宮還沒有兩刻鍾,說是直接從獵場回來的,身邊隻跟了禁衛軍的人和孫公公和他幾個徒弟。”又道,“杜公公得了消息,已經趕回了宮,正要往乾清宮去。”


    杜勝這樣的大太監通常都在外麵有宅院,杜勝昨天就歇在外麵的宅院裏。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道:“也不用慌張,該怎樣就怎樣。皇上來了再說。”


    薑憲卻有點煩他,等印霞走了,她對太皇太後道:“我能不能裝病不見他。”


    “胡鬧!”太皇太後立刻生氣地喝斥她道,“誰好生生的說自己生病了。快給我坐好了。我知道你不待見他,我等會兒打發他以後少來就是了。你卻不可為了不見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薑憲赧然:“我知道了!”


    太皇太後把她捧在手心裏,她小時候生病,慈寧宮裏沒有一個人敢提個“病”字,就算是沒辦法避免提及她生病了,也隻能說“不舒服”。


    若是太皇太後能活到七十三或是八十四,甚至更大的歲數該有多好啊!


    薑憲靠在了太皇太後的肩膀上,閉上了微微有些濕意的眼睛。


    很快,趙翌就過來了。


    薑憲隨著太皇太後在東暖閣裏等趙翌。


    趙翌給太皇太後行過禮之後就朝著薑憲抱怨起來:“你怎麽沒有去迎我?”


    薑憲不喜歡趙翌說話的口吻。


    好像這天上就應該圍著他轉似的。


    雖然這是事實,可她還是不悅地道:“我這也算是回娘家吧?沒聽說過回娘家的大姑奶奶要到門口去迎接自家兄長的,我隻聽說過娘家嫂子和侄兒到門口去迎接大姑奶奶的!”


    薑憲的伶牙俐齒讓劉趙翌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保寧從小就有主見,可也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裏對他毫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頤指氣使。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保寧,而且讓他覺得親切——自保寧知道他是皇帝之後,就多次被太皇太後教訓,保寧對他也越來越客氣,不像小時候,她隻能吃白粥,所有的人都要陪著她吃白粥,就他來慈寧宮給太皇太後請安被留膳,也不例外地要跟著保寧吃白粥一樣。


    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親近的人之間的相處。


    越是客套,越是見外,越是別有用心。


    趙翌很高興薑憲沒有和他見外,道:“你還是我們家的大姑奶奶啊!那行,今天韓氏沒回來,等你下次進宮,我就讓她去迎接你。”


    有病吧?!


    讓韓同心以皇後之尊去迎接她這個外嫁的郡主?


    難道趙翌有專門打自己皇後臉的習慣?


    前世不是因為不尊敬她,而是因為她是他的皇後?


    薑憲不由得麵色微冷,道:“清儀不管怎麽說現在已經是皇後了,你居然讓她去迎接我,你是不是得給她點體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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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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