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幾日,薑憲就收到了她安排之人的消息,說方氏的丈夫和兒子、兒媳一家因方氏的事被牽連,被下旨滿門抄斬了。


    薑憲奇了,道:“是聖旨嗎?哪來的聖旨?”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當初她賜婚的那聖旨哪裏來的,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


    何況曹太後當著趙翌的麵賜死了方氏,強勢得根本不怕趙翌知道,說不定這聖旨還是曹太後壓著趙翌蓋的玉璽呢!


    薑憲把這件事暫時拋到了腦後,問情客:“劉冬月的差事辦得怎樣了?”


    劉冬月是去勢之人,自然能在內宮行走。可之前太皇太後已經把他放出宮去了,還改了個名字,劉冬月在別人眼裏就是個正常的少年郎,他就不能進宮了。正巧李長青托人帶來了兩千兩銀子的銀票,薑憲就讓劉冬月把銀票兌成現銀,然後鑄成二分、四分、六分、八分不等的各式銀錁子,準備用來過年的時候打賞。


    他不能進宮了,有事就隻能讓人帶信給情客。


    情客笑道:“都照郡主的吩咐鑄好了。百結也正督促著針工局的把我們要的荷包繡好了送過來。等到荷包來了,我和采霞幾個就開始幫著包封紅了。”


    薑憲微微點頭,問起了西安的事:“康太太和鄭太太他們回老家過年嗎?冬至和李驥我公公怎樣安排的?還有陸家、魯家他們的年節禮由誰張羅?來送銀子的人知道嗎?”


    “知道!”情客笑道,“劉冬月已經問過了。康太太和鄭太太他們今年準備就在西安過年。鄭先生和康先生卻準備趁著私塾裏放假,去五台山走走。二少爺跟著大少爺去了甘州,大小姐由康太太照顧著,這個月月中會啟程回太原。等明年正月十五過了就回西安。那邊的年節禮由鄭先生幫著張羅呢,您就放心好了。”


    那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宮裏陪太皇太後了。


    薑憲又恢複了前些日子的無憂無慮,跑去問太皇太後:“我們到底什麽時候去大相國寺?”


    如果太皇太後一時去不了,她決定和白愫一起去。


    她去求菩薩保佑她的李謙,讓白愫去求菩薩保佑曹宣好了。


    太皇太後笑道:“就這兩天,就這兩天。”


    最終事情又起波瀾。


    過了兩天,趙翌從萬壽山回來了。


    按禮,他回宮稍作休息之後就應該第一時間來給太皇太後請安,告訴她老人家他雖然出門在外,但一切平安順利,安撫長輩的心。可趙翌連乾清宮都沒有落,就直接來了慈寧宮。到了慈寧宮沒有去見太皇太後,反而讓人瞞著太皇太後去了薑憲的東三所。


    薑憲有點煩他不守規矩,但想到方氏的死,她還是讓他進了門。


    可當她看到進了門的趙翌時,嚇了一大跳。


    不過幾天的功夫,趙翌就瘦了一大圈,從前穿在身上頗為挺括的龍袍如今卻空蕩蕩地掛在身上,白淨的麵孔沒有血色,眼窩深陷,顴骨凸起,一副在鬼門關邊走了一遭的樣子。


    薑憲忙請他在宴息室坐下,讓人端杯參茶進來。看到小丫鬟去沏茶,她又道“等一會”,問跟著他進來的孫德功:“皇上這時候能喝參茶嗎?”


    參是補強不補弱,她怕趙翌這個時候受不住,補出問題來。


    前世,她就喂了不少人參湯給趙翌喝,趙翌死的時候還流了鼻血。


    孫德功也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道:“能喝!前兩天田醫正給皇上把脈,也說了讓晚上睡覺之前含枚參片。”


    薑憲就朝著小丫鬟點了點頭。


    小丫鬟快步走了出去。


    趙翌也吩咐孫德功:“我想和郡主說幾句話,你們也退了下去吧!”


    孫德功應“是”,很快屋裏就隻剩下了薑憲和趙翌。


    趙翌像一直強撐著,此時見到了可以庇護自己的人似的,突然崩塌了,捂著臉在薑憲麵前哭了起來。


    一世的夫妻,兩世的兄妹,薑憲還是第一次看見趙翌在他麵前哭得這樣的傷心和沒有態勢,好一會都沒有回過來神來。而趙翌則像隻想找個人說話似的,哭了幾聲就自顧自地哽咽道:“你知道不知道,母後殺了方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母後就這樣在我麵前讓人毒死了方氏……方氏在地衣上掙紮,四肢痙攣,口吐白沫地朝我伸出手,想讓我救她……可我不能……身邊全是母後的人……我難道還能為了個乳娘弑母不成……”


    薑憲望著像被抽了骨頭的趙翌,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憎。


    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又怎麽可能掌握自己的喜好。


    趙翌的懦弱,誰也幫不了他的忙!


    好在是知道趙翌和方氏真正關係的人不多,大家對方氏的死、趙翌的傷心並沒有深想。


    薑憲和白愫陪著太皇太後和太皇太妃去了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建寺千餘年,幾經戰火,可每一次它的重修,都會比原來更雄偉壯觀,到了趙氏王朝,已占了城東半個坊,非常的巍峨。今天又是接待太皇太後,寺裏七天前就開始清掃,兩天前就開始淨街,等到薑憲等人從翟車中下來的時候,大相國寺的住持和德高望重的大和尚都早已恭手垂立在儀門前,整個大相國寺看上去肅穆莊重,靜謐巍然。


    太皇太後早年間每年都要來一次大相國寺,近些年不願意動了,這才幾年都沒有來。太皇太後最後一次來的時候,如今的住持還隻是主持戒律堂的大和尚,兩人見麵,少不得要寒暄幾句,說說已經坐化了的上一任住持。


    薑憲見太皇太後下車的時候沒有像從前那樣輕喘,不由長舒了口氣。


    這些日子太皇太後每天跟著田陳氏學太極,雖說到現在也沒學會一整套最簡單的,可每天跟著活動手腳,動作敏捷了不少,牌也打得少了。


    看來把田陳氏召進宮裏陪太皇太後是件非常正確的事。


    若是陳家能派幾個人跟她回西安,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李謙現在怎樣了?


    甘州離京城太遠了,就算是八百裏加急,也要走上大半個月,遇到事了,一個月也是常事。


    薑憲在心裏琢磨著,隨著太皇太後去大雄寶殿參拜了佛祖,抽了支上上簽,又隨著太皇太後的意思點了盞祈福的長明燈,走得出了薄汗,這才在後殿旁的廂房坐下來喝茶,吃素席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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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今天的更新,由定時發稿箱君幫著發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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