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李謙這段時間非常的忙。


    關鍵是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跟薑憲說。


    金海濤果然是衝著宣府總兵去的。


    而且想著宣府總兵這個位置的人裏還有一個他們的老熟人——晉安侯蔡定忠。


    蔡定忠八麵玲瓏,誰也不得罪,可他心裏十分清楚,巴結誰也不如端皇上的金飯碗,這道理可謂是千古不破,他這打算憑誰來說也是正道。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趙翌會死得這麽早。這下蔡家就尷尬了!你說你和內閣的幾位閣老不熟吧,大家頗此也都認識,還有幾份交情;可若是說和內閣的幾位閣老熟吧,卻沒有熟到有誰會為他們家的事盡心竭力的。


    蔡定忠就這麽不上不下的吊著了。


    但他極會汲營。


    沒幾日,就和汪幾道搭上了線。


    金海濤自李謙被封為異姓王那天起就知道,太原有個異姓王的父親在,他在太原的影響力隻會越來越弱,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在衛所裏一呼百應了。


    他當家作主慣了,讓他再斂氣屏息地聽別人的,或是行事處處都要顧忌著別人,他是不願意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換個地方。


    沒有什麽地方比宣府更好的了。


    而且不管是資曆還是戰功,他看了看,沒有誰能和他比肩的。


    因而蔡定忠一有所舉動,他就立刻知道了。


    他原也是要走汪幾道的路子的,兩人求同一樁事,他不是沒有把握,這些年他給汪幾道送的也不少。但人怕對麵,蔡定忠和汪幾道同在京城,蔡定忠可以今天請汪幾道吃個飯,明天請汪幾道賞個花,他就沒有這樣便利的條件了。到時候兩人相爭,汪幾道會幫他還是幫蔡定忠,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一旦他和蔡定忠相爭,雙方各有動作,這個消息肯定瞞不過遠在西安的李謙。


    金宵和李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


    李謙現在手下也有大把的人,雖說年紀輕、資曆淺,可卻都是戰功赫赫之人,最多兩三年,這些人就得給安排到適當的位置上去。誰都知道胡撥臘不行,對李謙來說,與其讓他或是蔡定忠把宣府總兵的位子坐得穩穩的,別人沒有辦法染指,還不如讓胡撥臘給他把位置占了,等過幾年他有了合適的人選,再把胡撥臘給頂下來。


    說不定當初薑鎮元打的也是這主意。


    所以他就必須在此時把這個位置占了。


    不然以後就沒他什麽事了。


    他能想得到的事,別人也能想得到。


    以金家和李家的交情,他去爭宣府總兵而不告訴李謙,就算是不告而取,得罪了李謙。若他最後還沒有把宣府總兵拿下,那可就是麵子裏子全都丟光了!


    金海濤隻好去搭簡王的路子。


    正好簡王對薑憲能上位耿耿於懷——在他看來,如果沒有薑鎮元,沒有李長青,沒有李謙,薑憲一介女流,怎麽可能和他們這些男人一爭長短。


    還有曹太後。


    曹太後當政的時候如和風細雨,和他們商量的時候多,強勢的時候少,一直對鎮國公府容忍再三,甚至讓招安的土匪李長青做了福建總兵,最後還讓李謙進了禁衛軍,做了坤寧宮的侍衛,這些不過是為了示恩,好把李家的兵馬抓在手裏。


    最後也證實,曹太後的盤算是對的。


    她被困禁在萬壽山的時候,人人看熱鬧,隻有李長青這種草根出身的人才講究什麽“知遇之恩”,帶著李家的那點家底和薑鎮元死磕到底。這才有了後麵的轉機。


    簡王覺得自己手裏也得抓個總兵或者是都指揮使才行。


    不然真的較起勁來,他在內閣麵前可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就像薑憲,為什麽敢在金鑾殿上殺了遼王,不就仗著她背後有人,手中有兵嗎?


    兩人一拍即合。


    簡王開始為金海濤奔走。


    特別是在蔡如意進京省親,韓同心在坤寧宮給她接風洗塵,命京城四品以上的外命婦全都進宮作陪,並留了蔡如意母子在坤寧宮住了幾晚之後,簡王覺得韓同心簡直腦子裏進了水,和自己根本不可能一條心,連薑憲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情況下,他的動作更大了。


    這下子不僅李謙知道了,金宵也知道了。


    他覺得自己沒有臉見李謙,更沒有臉見薑憲。


    胡撥臘不管怎麽說,也是薑家的人。


    特別是在薑鎮元遠赴遼東平亂的情況下,他們這麽做,一點情麵也不講,也太勢利了一些。


    魏氏就給他出主意,讓他拿一瓶好酒去找李謙喝酒,酒過三巡氣氛熱烈的時候問李謙能不能把他弄去榆林總兵府做個參將什麽的。就說家裏的氣氛太糟糕了,他不想呆在家裏。


    誰都知道,李謙就是為了控製榆林衛才把邵家給擠走的。


    去榆林總兵府做參將什麽的,言下之意是告訴李謙,他並不讚同父親的做法。


    李謙是個明白人,一聽他這麽說心裏就應該有數了。


    金宵覺得妻子的主意真是再好不過了,當天晚上就從太原趕往西安找李謙喝酒。


    李謙聽了這話果然很高興。


    不管事情變成怎樣,金宵願意跑這麽遠來給自己解釋一番,至少誠意到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金宵:“你要是真的跑到榆林總兵府來當參將,以後可就隻能留在西北了。”


    宣府離京城近,九邊裏的武官中曆任宣府總兵都和京城的關係好,他們的子女通常都能到西山大營或者是禁衛軍裏撈個職位。榆林總兵府離宣府還有段距離。金宵若是長期滯留榆林,家中又有同父異母的兄弟,而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又都不是省油的燈,定會影響金宵和金海濤的關係,甚至有可能金家一分為二,金宵雖然是名義上的長子,最後繼承金海濤人脈的卻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


    來之前金宵就和魏氏琢磨過這件事。


    魏氏的意思,連薑憲都要回到西安來,薑鎮元都要去東北割據一方,京城還有什麽看頭!


    隻要手中有實權,隻有人有真本事,搭上了李謙和薑憲這條線,什麽時候不能回去?


    比如楊俊!


    金宵一下子被刺激了。


    李謙比他年紀還小,可李謙敢拐了薑憲,敢初生牛犢不怕虎,和布日固德打仗,不就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對自己做過的事敢承擔後果嗎?


    李謙能辦到的事,他憑什麽就辦不到?


    因而當李謙這麽問他的時候,他把酒盅往桌子上一頓,豪邁地道:“你敢用我,我就敢上任!”


    ※


    親們,月票月票月票,重要的事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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