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著下樓,總是往樓上看。


    再加上早上很冷,她一直抱著胳膊,像是很慘地被趕出來似的。


    綜合樓和教學樓就在麵對麵。


    而湯雯又一直在關注著白惠的動向,就如同四年來她一直都在做的同一件事。


    或許偷偷觀察白惠在做什麽,已經成了湯雯人生中的習慣之一。


    所以當她看見白惠哆嗦著下樓,還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她的笑容都快裂到了耳朵。


    果真如此。


    她就知道白惠一個既沒有雄厚的資金背景,又沒有關係穿插在學校裏的女人,怎麽會突破學校的先例,成為第一個拿到通行證的家夥。


    若是遇到某個能容許白惠搶飯碗的人,或許還能留她一條活路,但是白惠現在遇到的是她——湯雯。


    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白惠在她‘手裏’,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白惠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白惠剛從樓梯上下來,湯雯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白老師,怎麽樣,你一定已經拿到了蓋章吧,我相信你這麽優秀的老師,學校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留住你的。”


    湯雯表裏不一地恭喜著白惠,剛才她已經從白惠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所以才會看起來如此衷心地恭喜她。


    “我還沒拿到。”


    湯雯露出悲憫的神情,如同剛下凡的濟世救人的女神一般:“我真的替你感到惜,你實在是擁有繼續呆在這裏的能力,一定是校長太過嚴厲,不過,我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你一定會再次找到適合自己的滿意工作的!”


    湯雯已經開始總結陳詞。


    準備對白惠的離開做出一番客氣的挽留後,又用上級不得不讓白惠離開的語氣,委婉地將白惠推出去,若白惠真的沒有通過,估計聽到這麽一番話,還真的會痛苦一陣子。


    白惠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因為白惠話裏的意思是,還沒有見到校長,所以暫時沒有拿到蓋過章的申請書。


    不過湯雯這一番話,聽進她耳朵裏了,倒是挺誠懇。


    白惠挑著眉,不明就裏。


    但還是要謝謝她一番好心:“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今天我能不會來上課,就麻煩你再幫我頂替一天了,改天請你吃飯。”白惠拍拍湯雯的肩膀,便上樓去。


    湯雯還沉浸在剛才的喜悅中,她背對著白惠,這回連聲音裏都透露著些許樂不思蜀:“這是我該做的,別說是一天,就算是把你的位子讓給我,我也以......”


    白惠上樓之後,湯雯的聲音就漸漸小了,她剛出院沒幾天,一個月沒健身,爬七樓,大腿肌肉都又些許酸痛,她坐在樓梯上揉了會腿。


    “還好沒有電梯,不然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白惠自言自語,引起了隔壁的注意。


    教室裏上課的時候,連外麵的腳步聲都會聽得十分清楚,所以當白惠爬到七樓的時候,隔壁班剛好在上課的李葉,若是說的誇張點,就算是白惠化成了灰,他也能在眾多骨灰中一眼認出來。


    在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李葉就已經察覺這是否是白惠來了。


    當他聽見清脆的女孩聲音,就已經百分百判定,絕對是白惠沒錯。


    李葉是六年級的年級組長,他組織了一個奧賽班,挑選了每個班的尖子生。


    每個月李葉都會組織奧賽班的學生,以本月的學習部分為範圍,進行考察。


    剛好現在是月末,所以他正在給尖子生們監考,教室裏原本就十分安靜,考試時,更是靜得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小惠,你終於來了。”偏向陰柔的男聲傳來。


    上身穿著粉色的西裝襯衫,白惠抬起頭,心裏覺得也隻有李葉才能把粉色穿得這麽正統。


    她笑笑:“是,你不是在我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人的大腦總是習慣於規避困難,就連單細胞生物都知道趨利避害,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提起那天晚上的尷尬。


    就算白惠現在已經知道了李葉對她的心思,但是,同在一個學校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她這幾天一直和宋墨琛待在一起,大腦都是一團漿糊,所以幾乎沒有獨自停下來思考的時間。


    她甚至連猶豫是否還要再見李葉的時間都來不及,就已經和李葉再次在學校裏碰麵,而且還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形式。


    原本她來之前也有想過,如果遇見李葉,應該會有別人在場,那她就以蒙混過去,但是現在,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莫名的沉默。


    最終還是李葉打破了空氣中凝結的‘白霜’:“你今天會來上課嗎,我聽說你已經拿到‘蓋章’了。”


    這倒是一個驚喜,她不知道,李葉居然會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消息快捷。


    雖然在之前李葉一直是她的專屬gps一樣的存在。


    隻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問不出來的消息。


    他們倆之間獨有的默契,驀地又勾起了她之前和李葉兩人的回憶,這對白惠來說,她的腦海中,和李葉的回憶的確不少,但是都是建立在朋友的基礎上。


    而對於李葉,自從那天晚上他攔住她開始,似乎已經將自己的心思真相大白了。


    “真的嗎,我剛才去校長辦公室,好、好像沒開門,我還以為沒希望了。”


    白惠真覺得奇怪,她作為一個被告白的人尷尬得說不出話來,李葉卻跟個沒事人似的:“你工作這麽認真從來都沒有請過假,拿通知書不是去校長辦公室,對了,你交申請書的時候該不會是直接交給校長的吧。”


    完了。


    白惠覺得自己好像交錯了地方,但是校長怎麽不告訴她。她有些驚訝地點頭:“是,星期天好像別的辦公室都沒有開門,所以我交給校長,校長也沒說什麽......”


    “跟我來,人事部在六樓。”


    李葉很自然地走在她前麵,像是完全不介意之前發生的事情。


    在學校裏穿的是休閑裝,白惠跟在他後麵走,盯著李葉的後腦勺看,她幾乎都要被李葉給帶迷糊了,她差點快要忘記這家夥就是前兩天和她吐露心聲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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