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斐看著眼前這簡陋的家櫃與這不甚結實的房屋,不禁悲從中來,紫衣最後的日子便是在這兒度過的嗎?她身子一向嬌貴,在這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走的時候怕是狠毒了他吧!


    納蘭斐問自己是否後悔,心中卻無任何答案。想起那日他剛剛得知的情形,他的腦子便轟的一聲炸開了,什麽都想不明白,也看不清了。好不容易明白了那話裏的意思,卻是不願相信那些個話的。直到從當鋪掌櫃手裏接過了那玉佩,才不得不信了,卻也覺得不真實,仿若還在那雲霧中,連這些年的日子也覺得虛妄了,恍若昨日還與紫衣說著體己話,今兒個人卻是不見了。他忘記了該怎樣去哭也忘了該如何表達悲傷,隻是有著些許的迷惘。


    原來那日,有一婆子因家中拮據,拿著玉佩去了當鋪,誰知那當鋪是納蘭府的產業,所以桐掌櫃立刻便認了出來,那玉佩是納蘭家主的世代傳襲之物,當即派人告知了納蘭府的侍衛,自己則去穩住那婆子。侍衛見了玉佩心下一驚,不敢怠慢,著人調查,才知這事可能與紫衣姑娘有關,立刻上報了納蘭斐。那侍衛曾是看守紫衣院子的,自然明白此事馬虎不得。


    納蘭斐見了那玉,當時便震驚了,因為那是納蘭族傳給子嗣的至寶,同樣也是身份的象征,可是玉佩被納蘭斐送與了紫衣做了定情信物,隻為讓紫衣信他跟他。


    後來調查,才得知,紫衣當時難產,身上銀子已不夠請個產婆,便將那玉給了婦人。婦人看這玉晶瑩剔透,也知該是好的,便也應了。隻最終沒能保住,必得舍一個,紫衣見此,隻嚷嚷


    著舍大保小,若小的沒了,她便也不活了。穩婆用盡了全力,也沒能挽回紫衣的性命,當時她身邊的丫鬟哭得好不悲慘,後來在那茅屋後尋了個地埋了。瞧那姑娘可憐,還幫了把手,親手與那丫環將她主子埋了,隻那丫頭不知為何,不願立墳頭,埋了後,就將那處踏平了,若非有人告知,誰又知那下頭還埋著個人呢!


    知道這些的時候,納蘭斐心中有著怨,他想若是沒有納蘭莫,那人是不會死的吧。納蘭斐他自己知道,將這些錯處都歸在納蘭莫身上有些牽強,可他控製不住自己。所以這些天,哪怕他知道納蘭莫被罰跪祠堂,他也沒有多說什麽。按照以往,這是他或許早就對甄氏發火了,可如今他自己的事暫且不明了,何況他私心裏認為這是納蘭莫欠紫衣的,這是她該受的。


    聽著院子裏的蟬鳴,納蘭莫跪在不見絲毫亮光的祠堂裏。她苦笑一聲,這地方她恐怕是比自己的房間還要熟悉,隻是以往還有盞燈,且也跪不了幾日,像如今跪這麽久的,還不曾有過。她想起那日被婆子拖下去時聽到的話,又想著如今的境遇,以後恐是連父愛也沒了吧。心中患得患失,惶恐異然,要是連父親都不再理她,那她果真便成了沒人要的孩子,且府中的人在她仗著父親的前提下,還尚且如此,要是以後連父親都沒得依靠,又當是何光景。


    隻是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如此,他以前最是疼愛自己的。而且她即使是出了門去也無甚大礙,納蘭族男女一律平等,從沒有對女兒家的約束,隻是世家大族的婚姻從也由不得自己,古老氏族最是注重血脈與門第。便是她的爹爹,貴為一族之長也是要由長老訂婚的,隻為保證血脈的純淨,而其他子嗣則會對外與其他氏族通婚、聯姻。所以生為族長之子是幸,也是不幸。不過身為族長,婚姻雖由不得自己,卻還是可以納妾侍的,這是隻有族長與位高權重的長老才有的,其他人皆是一妻一夫製的。就算是一女子,隻要她在這位子上,也是可以納夫的。


    錯隻錯在她未曾向家中告知,便出了門去。可這也並非大事,還沒到需要跪祠堂,稱為大逆不道般的嚴重。並且族長的子嗣素來是當做下一代族長培養的,故而哪怕甄氏再不喜她,也不能在麵上阻攔她與納蘭雪學習,不過暗地裏動手腳那是另一說了。


    也不知她哪裏觸到了父親的逆鱗,才惹得他對她不聞不問。在這祠堂中多跪一天,她的心便愈涼一分,她對甄氏早已不抱希望,隻是不想已沒了母親,再失了這一份寵愛。


    可是直到她昏倒在了祠堂,納蘭斐也沒有出現。甄氏見納蘭莫昏倒也不敢再讓她跪了,但見她臥榻多日,納蘭斐卻不曾探望,心中更是肯定他對納蘭莫的態度,不由洋洋自得。哼,那樣小的人沒有人庇護,若想她死,想必也沒有多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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