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臨王府。


    剛下早朝的衛朗一進家門就察覺出了不對勁,一個個緊張戰栗的太明顯了些。不過,他也未有言語,直到看到管家一張憋得通紅的臉色下,麵上膽顫的肌肉時,他終於發怒了:“府裏出什麽事兒了!”


    “哐咚”一聲兒,管家腳底打滑,直直的便跪了下去,顫聲道:“回王爺,老奴,老奴不敢說啊……”


    衛郎氣的暴跳,怒眼圓瞪罵道:“混賬!反了你們不成!這王府是誰的主子了!?”


    管家戰戰兢兢,嚇的如坐針氈,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王爺,是世子爺不讓奴才們講啊……您還是去後花園瞧瞧吧。”


    衛朗猛的站起來,恨鐵不成鋼的斥道:“這個逆子!”


    ***


    ‘嚶嚶……”嚶嚶嗚嗚的哭聲慢慢飄進衛郎的耳朵裏,他走在長廊上,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哭的人是誰!


    琴素跪在花園正中央,兩手還舉著一盆裝滿水的銅盆,因為吃力不停的有水溢出來。瓢潑著灑向女人的麵龐,打濕了一臉紅妝。


    “這是幹什麽!”衛朗氣不打一出來,下了長廊,便開口斥道!


    原本圍繞在琴素身旁的下人們這才散開,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起來!”衛朗惱怒的看了眼地下狼狽的女人,一麵遞了個眼色給周圍的下人。


    唯唯諾諾的侍女正要去接過秦素手中舉起的銅盆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慢!”


    衛淵提著長劍,額上滿是細汗,一看便知道剛練過武。他悠言阻止了下人前去幫忙解圍的動作。


    衛朗大怒,一腳踢起,將琴素手中的水盆踢下,咚的一聲!


    琴素手軟的癱軟,哭嚎起來,“王爺,可給妾身做主啊!”


    “閉嘴。”衛淵橫著劍上了琴素的脖子,一麵對衛朗說道:“父王,這琴素姨娘無緣無故打了我的侍衛,我不過小小罰了她一下,父王何必生氣?”


    衛郎知道衛淵這是因為扶慈的事兒故意撒氣在琴素身上。


    “王爺!您瞧瞧世子他!”


    “夠了回屋去!王府裏頭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聽到衛朗的大聲嗬斥,顯然已經動怒,琴素再怎麽委屈也隻好硬生生的壓下去。嘟著嘴跺著腳,走到回廊階梯前還不忘回身恨恨地瞪衛淵一眼。


    “淵兒,隨為父來。”


    衛朗說完也不看衛淵徑直走在前麵。


    衛淵楞了一下,把劍扔給侍衛就跟了上去。


    自記事起就沒看到過父親有這樣凝重的表情,除了他三歲那年。


    那夜的雪似乎下得特別大,娘親裹著厚厚的貂皮,抱著他從穿過前庭的院子回屋裏睡覺,明明很短的路程,娘親卻似乎走得特別困難,也不讓旁邊的侍女幫忙,執意自己抱著。那時衛淵已經滿三周歲,小男孩到這個年齡,多少還是有重量的。


    北風呼呼地刮過,毫不留情地肆虐著娘親的額前的青黛,懷中的衛淵忙伸出胖胖的小短手幫娘親打理,娘親雖不算傾國傾城,卻是十分耐看的。


    衛淵的短手顯然是敵不過北風的,但娘親也不阻撓由著他去。現在想來,娘親當時嘴角的莞爾,竟是透著濃濃的貪戀和不舍的。娘親微笑著舉起寬大的袖子給小衛淵遮擋雪花,衛淵小手幫娘親打理頭發,就這樣,母子各自為對方走過了那一段不長不短的路。那是衛淵一生中最溫暖最美好的時刻。


    “站著幹什麽?快進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衛朗已經在書房裏的案前坐下品茗,而衛淵卻定定地站在門口發愣。


    衛淵感到眼角有些發熱,還好背著光,父王應當看不見的。理了理心緒,衛淵走到書案下冊的凳子坐下。


    “告訴本王,你是誰。”衛朗罕見的冷音響起。


    “吾乃大安新朝左臨王之子衛淵。”


    “大安左臨王?混賬!”衛朗“啪”的一聲把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突然大怒:“你不是什麽大安左臨王之子,你是我衛朗和殷沁柔的兒子!你給我好好記住!”


    “孩兒知錯,父王息怒!”衛淵急忙起身行禮,心裏不免一驚:原來父王已然知曉他剛剛一路內心所想,果然知子莫若父!一直以來娘親就是父王的禁忌,王府任何人隻要提起都是掉腦袋的,他年幼時每每念及娘親,父親都要發狂殺人,久而久之也就隻能默默想念。


    衛朗看著愛子的黛色頭頂,又想到衛淵剛剛眼裏的濕潤,不免軟下聲來。


    “淵兒,你可知你娘親因何服毒?”


    “知道。”七歲後他就知道娘親不是重病纏身忍受不了劇痛而服毒,而是為了不想成為父王的弱點被南宮藏控製要挾而選擇服毒自盡,那時候娘親的身體是好得不得了的。自那時起,在他心裏南宮家就不再是應該效忠的主上,而是敵人,是殺害他娘親的仇人。


    “既然知道為何還為了區區一個丫頭如此大亂方寸!甚至還有失體統地拿姨娘出氣?”


    “那是孩兒心愛的玩物孩兒有點舍不得”衛淵想到扶慈的好,不免又一陣心痛。[首發


    “舍不得?你有沒有想過你娘親逼不得已離開你,她舍不舍得!”衛朗知道衛淵的真心,但做大事就不能顧小節。


    娘親?衛淵心裏又是一痛,想起那個雪夜,母親已經服毒的身體虛弱地抱著他,走過長長的回廊,走過風雪肆虐的庭院對啊,殺母之仇怎能不報!扶慈,等我!


    “孩兒知錯請父王責罰!”衛淵咕咚一聲跪趴在地上。


    終究還是個孩子,衛朗歎了歎氣“隻有站在最高處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和生死,才能保護自己所愛之人。罷了。淵兒,就罰你到你娘親的住所,陪她想住半月吧!”衛朗說完揉揉太陽穴,擺手示意衛淵退下。


    “孩兒告退。”


    等衛淵的衣袂完全消失在門口,衛朗悠悠然的掀起那雙犀利的瞳孔,一抹狠戾劃過嘴角,惡聲道:“扶——慈!”


    而這時,本該消失的衣袂,這才從窗口一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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