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諸象,天地萬物,皆環環相圍而生。扶慈還是孫嘉嘉的時候,孤兒院裏有興趣課,她便學過幾次,可若說手藝多好,便是談不上的。


    沐浴完,扶慈拿過木桶旁的小桌上早已放置好的衣衫,仔細穿整好,這便喚來了下人端走了浴桶。


    打開門,隻見南宮赫烈站在院中仰頭望夜空,可卻沒有半點繁星,並不熱鬧,一片漆黑,也不知他在看什麽了。


    扶慈跟著眼巴巴的抬頭望了一眼天。


    許是習武人的靈敏性,南宮赫烈一轉身回頭,便瞧見了一身粉色衣衫薄裙的扶慈站在門前仰頭望天的模樣。


    一頭帶濕的長發搭在胸前,還泛起霧氣,襯的整個人如仙氣一般。


    “不覺夜盡拂,美人玉光照。”


    南宮赫烈喉頭一轉,詩詞歌賦便信手拈來。看來當今裕王不僅馳騁沙場,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皆通的。


    “王爺過譽了。”扶慈清雅一笑,眉眼的淺淡光芒映上南宮赫烈的雙眼,不覺令人心漾神往。


    這時,雲姑抱著棋盤篤篤的跑過來,瞄了兩人一眼,不自在的咳嗽一聲,稟報道:“王爺,棋給您拿來了。”


    “給我吧。”扶慈伸出手,冷冷的看著雲姑。“你可以下去了。”


    “奴婢……”雲姑不情願,還要找說圖留下。


    南宮赫烈幫腔道“怎麽?莫非主子何時歇息還得經你同意?”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退下!”雲姑瞪了一眼扶慈,一邊走出青衍居,心裏直罵:定要叫我家郡主來收拾你!


    扶慈端著棋盒進了屋,見身後沒動靜,不免回頭去望,卻見南宮赫烈動也不動,隻是帶著淺笑望著自己,沒有多想,扶慈笑著說道:“王爺還不進來?”


    “這便來。”南宮赫烈微笑點頭,緩緩進了屋子。


    順手關上了門。


    ***


    東宮主院。


    卻沒有預想中的香豔場景。荷綠坐在床上,南宮瑾佑則是在桌前,一杯一杯的喝著酒。而目光卻直直盯著關上的門板,似乎要將那門板看出個窟窿。


    荷綠有些不耐煩,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忸怩到了南宮瑾佑身邊,嬌聲道:“太子爺,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了吧。”


    伸出的纖纖素手卻被南宮瑾佑一把抓住,荷綠一喜,嬌羞道:“殿下……”


    “荷綠,除了默朝樣樣皆通曉一二外,你們八人衛所擅長的各不相同,你的暗器也真是出神入化的。”


    不明白為何突然此事掄起了自己的所長,荷綠有些疑惑,隻得愣愣。


    卻聽南宮瑾佑繼續說道:“不過,這雙手卻為何不夠……柔軟。”接著,男人鬆開了女人的手,眼一眯,似乎想起了什麽,喃喃道:“扶慈的身手也是不錯的,那雙手卻永遠似那無力無骨一般。”


    荷綠臉色一白,身形打顫。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才不至於讓自己語調發變,她問道:“莫非太子爺心頭當真有了那奸細?”


    聞言,南宮瑾佑右手端起的酒杯頓了半晌,緩緩的放在了桌上,又慢悠悠的轉過頭,直視荷綠。一笑。


    這笑容,卻讓荷綠腳底發軟。


    南宮瑾佑生氣時,總喜歡這麽笑。


    “荷綠,你忘了自己身份了。”


    荷綠果然大驚失色,嚇的花容慘變,急忙跪倒在地,磕頭道:“奴婢知罪!”


    接著,南宮瑾佑伸出手抬起了荷綠的臉,雙眼中盡是冷冰的神情,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應該不需要本宮提醒你,在這東宮,最不重要,最沒必要存在的東西是什麽?”


    “奴婢知曉。”荷綠答了知道,卻沒有說出來。這東宮,尤其是他們影衛,最不能有的就是感情。她喜歡太子爺,隻是,這種感情永遠隻能藏於黑暗之中。


    而剛才,她竟然妄圖去了解太子爺的內心所想!


    見南宮瑾佑不再說話,荷綠才壯著膽子,卻也微微熏紅了眼眶,柔聲請道:“奴婢伺候您歇息了吧。”


    她另一個身份也是這東宮裏公開的秘密,南宮瑾佑的枕邊人。


    因她貌美如花,也因她一顰一笑明豔動人。


    不過,也有下人們中傳言。自扶慈姑娘入府,荷綠已經回到了八人衛的正常屬性裏了。


    “你回渤海院吧。”南宮瑾佑又喝下一口酒,聲音有些嘶啞,卻是攆走了荷綠。


    荷綠眼中豆大的淚珠掉落,澀聲勸道:“主子,青衍居那邊指不定都已經睡下了,您何苦呢!“


    “閉嘴!”南宮瑾佑猛然大睜眼,瞳孔一閃。暴怒著,掌風下,上好的檀木凳便碎成了片。


    “太子……”荷綠雙腿打顫,著實被嚇到了。這才想慌忙賠罪。


    南宮瑾佑橫手直指她,聲音冰冷如玄鐵,道:“你最好現在就滾,不然,本宮若變了心意,定不饒你!”


    “是!”荷綠跪下磕頭,哪裏還有半點方才在院中賞風看景時的飄搖氣質。


    ***


    “在想什麽?”南宮赫烈眼皮一抬,掃了眼扶慈,問話間,已經落下一枚黑子落於棋盤上。


    女子回過神,伸出手執起一枚白子,睫毛下黑濯一般的星瞳仔細觀察了棋盤上的路子,在邊緣上落下。


    南宮赫烈挑眉一笑,又落下一枚黑子,緊隨扶慈方才所下之處,笑道:“你這下法可有趣。隻守不攻。”


    扶慈幾不可聞的歎口氣,將手中的白子又放在了另一側的邊緣上,道:“圍之愈廣,其勢愈大,勢大則顯眼招風。獨守一處也並非無樂可圖。”


    獨守一處嗎?南宮赫烈心笑,這女子可不是在說自己鎮守邊疆的處境?


    南宮赫烈複又將棋子堵截住她剛落的白棋。訕笑道:“可是你看,能躲幾時呢?”


    將棋子置於手中摩挲半晌,扶慈看了看南宮赫烈,正巧也對上他望過來的雙眸,心頭卻是忽然一緊,連忙將手中棋子落在了棋盤末尾。


    這次,南宮赫烈沒有再詢問她的棋藝,而是似乎有些好笑的問道:“你與本王明明初次相見,為何卻讓本王覺得你有些緊張呢?”


    “我……”扶慈答不上來。


    “該不是,扶姑娘當真看上小王了吧?哈哈。”南宮赫烈自顧自的說起了笑,占起了口頭便宜。


    不知是為了解釋自己並沒有逾矩之心,還是旁的。竟然突的說了句:


    “太子不發火的時候,便是裕王這模樣的。”


    南宮赫烈顯然被扶慈的答案驚住了。


    而說話的人也自覺失言了,連忙周轉道:“到你了,王爺。”


    “今日在宮中,父皇提到了皇兄的婚事。”南宮赫烈忽然想到這女子身份特殊,雖然自己與她短暫相處已打消了對她的懷疑,但是,一再確認,總是好的。便故意給她透露了這個訊息。


    扶慈又落下一枚棋子。臉色已恢複如常,麵如無波的清水湖麵,細細看著棋盤,淡然道:“太子爺已到婚配年齡,婚事是喜事。王爺何故將這等大事與我一小小侍女相談?”


    話音落,扶慈從棋碗中拿出的棋子緩緩的又丟落了回去,發出叮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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