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茶水灌入碧色瓷杯裏,香氣便溢了出來。


    九五之尊閉著眼靠在軟枕上,腳下是跪拜的宮女小心謹慎的伺候著。茶水端到了他麵前後,他方才因這香味緩緩睜開了眼睛。


    莫嬌顏笑盈盈的奉著茶,輕聲說道:“陛下,這個季節的龍井可是難得,臣妾特意擇了些色澤好的,讓陛下品鑒品鑒。”


    南宮藏卻是揮了揮手,從榻上直起身來,眼神有些凜然的看了眼莫嬌顏,說道:“太子就快大婚,你做母後的應多操持些,倒是辛苦你了。”


    莫嬌顏將茶水平穩的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笑了笑,說道:“陛下說的是,臣妾近來也是高興的糊塗了,兩個兒子都快成家了,娶的也都是名媛淑女。”


    “名媛淑女……”皇帝重複了四個字,突然卻是一聲冷笑,道:“罷了,朕有些乏了,皇後空閑時,去東宮指點下,萬不能怠慢了太子的婚事,還有那太子伴讀,朕擔心會影響到太子。還有裕王的宅邸,也催催工部的工期。”


    “臣妾遵旨。”


    ****


    翌日。


    難得清晨便出了姣好的日頭,扶慈眨眨眼便醒了過來,要起身卻發現腰間難纏的手還黏在自己身上,輕輕歎了聲氣,便要推卻。


    南宮瑾佑卻出聲說道:“醒了?”


    “恩。”


    南宮瑾佑起了身,坐直在床上,又一把扶起她來,笑道:“今日若洛天霸交不出衛淵來,你想我如何對他?”


    “太子心意,我無法揣度。”扶慈轉過眼,幽幽的看著南宮瑾佑。卻不知為何,心頭的預感十分強烈,借刀殺人這招,隻怕用不上……


    南宮瑾佑心裏也鬆了不少,畢竟自己已經知道了衛淵被人救走,人,洛天霸自然是交不出的。而自己,自然也是不想太過與他為難的……


    隻是……


    南宮瑾佑悄然望了眼扶慈,卻仍不知如何來麵對扶慈,莫不然,告訴她衛淵還活著?


    南宮瑾佑也是不願意的。


    “對了,青青呢?怎不見她在你身邊伺候著。”


    扶慈抿唇,心下卻對南宮瑾佑越來越失望。他還當自己一無所知嗎?


    “近日東宮都在忙著你大婚的事宜,我身邊用不著伺候,遂讓青青去幫忙操持了。”


    扶慈說完,南宮瑾佑隱約便猜到青青的身份已經被扶慈識破了。隻是她卻在自己麵前假意不知,看來,兩人之間好不容易親近起來的關係,慢慢的又陷入了僵局了……


    “好了,我進宮早朝了,你自己一人好好的。”南宮瑾佑翻身下床,莫了,依舊在扶慈額上留下輕吻。


    ***


    “太子……”


    麵對南宮瑾佑一來便咄咄逼人要求洛天霸交出衛淵,南宮藏卻開了金口。


    南宮瑾佑一愣,隨即下意識去看衛朗的神色,衛朗雖有疑惑,麵上卻不露蛛絲馬跡。南宮瑾佑一時拿捏不準倒地他知不知道事情經過……救走衛淵的人又是否是他的人……


    “朕昨日與你母後商量後,你的婚期快到,決計不可辜負皇天後土,朝臣百姓,遂,巨鼎取寶一事,待你婚後再說吧。衛世子,依舊留在軍中。待日後有了戴罪立功的機會,便回到左臨王府吧。眾卿以為如何?”南宮藏麵色平靜,徐徐的說道。


    “陛下聖明!”朝臣高呼。


    南宮瑾佑也低下頭,可心中卻疑惑不已。南宮藏這分明是幫著洛家,這是為何?


    難道……


    南宮瑾佑突然想到,他娶魏二小姐與南宮赫烈娶魏大小姐都是宰相劉未提及的,想來,這應該是父皇為了牽製劉未而故意幫洛天霸擋下了自己的一劍!


    站在他身後的南宮赫烈一直不作聲,此時也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兄弟二人在彼此眼中都讀出了同樣的察覺出來……


    ***


    三日後。


    日子過得不疾不徐,隻是南宮瑾佑的婚期瞧著瞧著,便到了。


    扶慈站在小花園裏,數著這日子一天天走過,關於衛淵的事兒,她不說,南宮瑾佑便也不提。所以,她自然知道了,洛家是無恙的,而動手的人,南宮瑾佑更是沒事兒。


    一陣風吹來,長發便撲起,纏繞在自己臉龐,她動手扶了下去,發絲觸進自己眼角,有些輕微的疼痛。眨眼間,卻又看到了多日不見的一人。


    南宮赫烈。


    “裕王。”扶慈低了身,行了禮。


    南宮赫烈神情卻略是嚴肅,他走了近來,斂下眼,看著扶慈的臉頰,雖有蒼白,卻不失為白杏丹桃。


    難怪清冷如斯,也能得太子如此眷戀。


    南宮赫烈停止了心頭所想,說道:“皇後來了,要見你。”


    皇後?!


    扶慈先有一瞬間的怔住,隨即很快釋然。皇後的來意,想必自己能猜到。


    盈盈拜倒,輕聲軟語。


    “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扶慈的行為不帶半分做作,卻仍舊引起了莫嬌顏的蹙眉。


    莫嬌顏翻開蓋子,揭了揭茶沫,麵容印在茶碗裏,一雙帶有狠厲的丹鳳美眸在茶水麵上掃過,又轉移到了扶慈身上。隻聽她說道:“本宮這兩日為了太子和裕王的婚事忙昏了,竟忘了東宮裏還有你個妖豔惑主的人物。”


    “母後!”還沒等扶慈反應過來,南宮赫烈已經出聲。


    莫嬌顏怒其不爭的瞪了一眼南宮赫烈,又冷笑道:“瞧瞧,不止太子,連本宮從小心疼的裕王爺都要為了你與他母後作對了!”


    南宮赫烈張張嘴,卻不敢再多說。


    “扶慈位卑,多謝娘娘警醒,不過,卻不知娘娘今日所言,是為何意?”


    莫嬌顏突地怒了,摔過手中的茶,便往扶慈臉上摔去。


    一張臉被滾燙的茶水襲來,疼的扶慈咧嘴,茶葉和著滾水沾在臉上,滴在衣服上,狼狽不已。臉頰漸漸的,便已腫起……


    “太子便要大婚,你卻仍然恬不知恥的宿居東宮主院,夜夜侍寢,傳出去,這不是禍害了太子英名是什麽?!”莫嬌顏瞪著眼,仍舊不讓扶慈起身。


    “扶慈倒想請問娘娘,我一介下人,如何敢於太子作對?”扶慈眨眨眼,茶水浸入眼裏,有些疼。


    莫嬌顏謔的站起身,“你的意思是太子一廂情願?!倒是你清高不可屈就了?!”


    扶慈心裏清楚明白,這皇後今日是來找自己晦氣的,是要自己看清楚,這東宮日後是萬沒有自己的位置的。若不是顧忌太子,隻怕自己現在早已斃命了。


    不管自己如何說,隻怕皇後都有話可循,幹脆,扶慈便閉口不言了。


    “母後……”南宮赫烈站出來,再次說道:“想來母後的教誨,扶慈已聽進去了。母後鳳體為貴,別惱了自己。”


    扶慈聽著,有些不解的望著南宮赫烈。可那人卻不看自己。


    這還是與自己相見恨晚,交談甚歡的裕王嗎?


    他為什麽要這樣說?為什麽要替自己去承認這些莫須有的錯誤。


    “回稟娘娘,娘娘的教誨,扶慈無福消受。”


    莫嬌顏徹底被激怒,本以為這丫頭識時務,自己也不與她計較了,畢竟是自己兒子的女人。


    “你說什麽?!”莫嬌顏一步一步走近扶慈。


    扶慈緩緩抬起頭“扶慈並沒有禍害太子,也從無要與將來的太子妃爭寵之心。對於太子寵愛,扶慈感恩於心。無以回報,惟願伺候在旁。”


    話音剛落,扶慈自己也愣住了,原來,自己留在南宮瑾佑身邊也是自己心裏所期望的嗎……


    “一派胡言!”


    莫嬌顏一耳光又快又狠的打在扶慈臉上,本就被茶水燙腫的臉頰頓時便青紫一片。


    “太子身旁又豈是你這等下賤奴婢可以高攀!本宮今日本想來警醒你一番作為下人的規矩,日後別去惱怒太子妃。沒想到,你倒不識抬舉!來人!”莫嬌顏怒火中燒,身為皇後,最是見不得別人敢反駁自己的教誨之言。


    門外守著的婢女聽到聲音進了門來。


    “扶姑娘被太子嬌慣壞了,不知規矩,你們今日便好好教教她。”莫嬌顏一甩袖袍,又背過身去。眉眼間,滿是怒氣。


    “是!”兩名婢女便挽起袖子,要打扶慈。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震吼。


    “本宮看你們誰敢!”


    南宮赫烈大喜過望,回去一看!果真是南宮瑾佑!


    莫嬌顏冷冷揮手,示意丫頭退下,問道:“太子不是去麵見陛下了嗎?這麽快便回了?是不是知道了母後來了你東宮,擔心我要對你這扶姑娘不利?”


    南宮瑾佑麵色不喜,瞧見扶慈一身狼狽早是紅了眼,顧忌到高堂所站女人是自己母後,萬般忍耐,說道:“回母後,兒臣是碰巧回府便見到了這一幕,不知扶慈是如何惹到了母後?”


    “太子是在質問母後?”莫嬌顏下了台階,一步一步,繞著南宮瑾佑。


    “兒臣不敢。”南宮瑾佑麵色平靜,聲音沉穩。“隻是,母後,若扶慈未犯錯,何以的到母後這般懲罰?”


    “太子!你知不知道現在關於這女子的流言已傳滿了朝堂,她遲早會成為別人攻擊你的軟肋你明白嗎?!”莫嬌顏真是恨鐵不成鋼。


    南宮瑾佑望了眼扶慈,滿是心疼。卻肯定的答道:“母後心意,兒臣心領了。隻是,懇求母後,日後萬別再找扶慈麻煩,兒臣婚後,自當好好對待郡主與魏小姐,不會讓宅裏不安影響到朝堂有變。請母後放心。”


    這話已說的如此直白,莫嬌顏卻也是找不到由頭了。


    歎了口氣,道:“看來,你倒隨你父皇,是個癡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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