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鳥兒不知疲倦的嘀咕著,如清空如穀的聲音如美人吟唱,讓人分外愉悅。


    勤快的小丫頭執著掃帚輕輕的掃著落葉,堆成了一堆小山丘。不過,一會兒又被吹散了開。


    一道門前,高高的掛著燙金的牌匾,上書‘秀熠’二字。安宜緩緩的從屋內走出來,正好站在那牌匾之下,左右瞧了瞧,園子裏寧靜的氣息讓她舒了口氣。


    侍女碧兒泡一盞茶,稥茗飄散在空氣中,安宜接過,狠狠的吸一口氣,混雜著醒人的薄霧,煞是享受。


    吹了一口茶沫,安宜看似隨意的問道:“今日早朝可有動靜?”


    “回縣主,皇上下令讓慎王爺負責調查此事。太子爺無從插手。似乎,皇上也是鐵了心要除掉那女人呢。”碧兒為自己的自作聰明沾沾自喜著。


    安宜卻皺緊眉頭。望了碧兒一眼,“四表弟?南宮畏?他負責?”


    “對啊。”碧兒點點頭,“慎王爺一向與縣主您交好,要盡快定下那女人的罪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你懂什麽!”安宜突然晴轉多雲,壓低聲音怒罵道。剜了一眼身邊的侍女,“南宮畏從小到大便是個圓滑的主,看似與誰都親近,實則卻是個大公無私的王八蛋!”


    美麗的女子眼眸中有過一陣怒火和殺氣。


    看來,皇上是想讓南宮畏來證明扶慈無罪,從而也告訴那些心有不軌,想借助扶慈來打擊南宮瑾佑的人,太子之位,絕無撼動的可能。


    捧著茶杯,安宜信步走在花園裏,眉頭卻是一步一皺,她在思考著。要如何應對南宮畏……


    “世子在哪裏?”她突然回頭問道。


    碧兒一愣,隨回道:“世子在輕言居。”


    ***


    如南宮瑾佑所料。


    快到晚間時分,南宮畏的馬車當真停在了東宮門口。


    守門的侍衛連忙要進門通傳。


    一身鵝黃長袍,玉冠黑發的男子卻笑著擺擺手。道:“本王自去拜見皇兄。”


    “是。”侍衛們讓開路,讓這慎王爺進了東宮的大門。


    與此同時。


    處在主院右邊的聽雨閣也有了動靜,剛進門的太子妃,閉著眼,臥在榻上,雍容的妝容襯托出一張豔麗的臉頰。


    睫毛微微掃著眼簾,緩緩開啟一雙懾人的眸子。


    “慎王來了?”洛心兒的消息一向是靈通的。


    “是。”雲姑答道。“太子妃要去見見嗎?”


    洛心兒豔紅的嘴角勾起笑意,答道:“當然,身為東宮主母,豈有待客不見的道理?”


    言罷,伸出手來,由雲姑攙扶著,悠悠然的起了身。


    ***


    “四哥看來,此事如何解?”


    “無解。”


    洛心兒剛走到客廳門口,便聽到如何隱晦的對話。


    瞧見惹眼的身影,南宮赫烈皺皺眉,隨後起了身,衝著南宮畏的身後行禮道:“太子妃。”


    南宮畏回過頭,不留痕跡的掃了洛心兒一眼,嘴角帶笑,“太子妃。”


    “兩位王爺好。”洛心兒勾人心魄的一笑,媚眼如絲,美嬌娘的身段婀娜,行了個平禮。


    “聽說慎王爺來了東宮,本宮便前來看看,這些下人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洛心兒自顧說著,一邊坐上了主位,意味不言自明。惹得南宮赫烈撇眉。南宮畏卻是依舊的淺笑。


    隻聽他答道:“太子妃掛心了。”


    洛心兒滿意的一笑,點點頭。“那本宮便放心了,隻是,不知慎王爺此次前來,是有何事?找太子嗎?殿下現時大概在主院陪伴扶妹妹吧。畢竟,這攤上了大事兒……”


    洛心兒說的氣定神閑,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眼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如月半時分,盈缺不餘。


    “究竟是誰攤上了大事兒還尚未可知,太子妃要警言慎行的好。”南宮赫烈滿臉的不高興。口無遮攔便數落了洛心兒。


    一直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軍師林睿微微張開嘴,不易察覺的歎了聲氣,然後搖搖頭……


    洛心兒目光對著門外,微微的仰起頭,精美絕倫的側顏如棱角分明的風景線,讓人驚歎。也不看向南宮赫烈,徑自言道:“裕王爺如此掛心扶慈妹妹,怎還不向太子殿下言明,讓殿下成全了你們這對有情人?不然王爺與魏大小姐成婚後,卻身在曹營心在漢,豈不對魏大小姐不公平?”


    連珠帶炮的回敬了南宮赫烈一番,更是添油加醋的像描繪了衣服南宮赫烈與扶慈的私情一般給一旁的南宮畏聽。


    南宮赫烈皺緊眉頭,一張俊臉生寒,便要發作。許是瞧見一旁若有所思的南宮畏才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聽太子妃所言,這扶姑娘倒是如天女般的人物竟讓太子哥哥和五弟都為她煞費苦心?”南宮畏笑了笑,似說笑一般。


    “四哥說笑了。我還是帶你去找太子吧。”南宮赫烈起了身,順道昵了洛心兒一眼,滿是憎惡。


    洛心兒卻不阻攔,也不急躁,端著已經冷掉的茶水,潤濕了嘴唇,輕言細語道:“王爺慢走。”


    待他們走後。雲姑才迫不及待的問道:“太子妃,您怎麽不阻攔他們?”


    “阻攔?本宮現在是太子妃,阻攔慎王爺查案對東宮,對本宮都沒有好處。不過,剛才的話中我已將南宮赫烈對扶慈的不尋常之處點了出來,都說南宮畏最是鐵麵無私,想來,南宮赫烈的證詞大概是起不了什麽作用了。”洛心兒誌在必得,又喝了一口茶水,許是茶水真真涼了些,有些不快的眼色閃過,隨即,便將茶水倒在地上。


    ***


    兄弟二人往南宮瑾佑的臥房走著,一人陽剛俊朗,英氣逼人。一人陰柔沉穩,氣質非凡。惹得那些一路伺候的小丫鬟們莫不是心跳加速,膽戰心驚的想抬起頭去瞧上一眼。


    南宮赫烈帶著路,卻一路無語,眉頭微蹙,叫人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來。


    “五皇弟,似乎有心事?”南宮畏忽然問道。待南宮赫烈回頭時,他便又補充道:“難道說,剛才太子妃所言,正中皇弟心中?”


    “四哥方才所說無解,是為何無解?”南宮赫烈頓了頓,終於問道,“既然父皇將此事交予你,我想定有他老人家一番思量。可機敏如四哥,又怎會讓此事無解呢?”


    聽他話中的語氣略顯焦急,南宮畏斂下眼,英眉上挑,若有所思的說道:“五皇弟何苦去操心不該自己操心的事兒?我所說的無解意義究其如何,不可言明。”


    “扶慈是不是一定得死?!”南宮赫烈索性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魏子琪死時,隻有她在身旁,而且那本可作證的婢女也被我一怒之下打死,侍女瑤兒和八人衛的久禮也再也無法開口。幕後主謀恐怕永遠無法得見天日!而且那金蠶子毒也確實是扶慈的父親獻上來的毒物!”


    南宮畏神情複雜的看了南宮赫烈一眼,沒有說話。


    “你說的無解是不是死一個女人能襯大家的意,所以沒有解的必要!洛家、衛家、母舅、幾乎都恨不得扶慈立即死掉。甚至……”南宮赫烈越說越急躁,快要將一人說出時,南宮畏終於忍不住,大聲斥道:“閉嘴!赫烈!”


    南宮赫烈一愣。南宮畏一向溫和,盡管像南宮尋那般不講道理的蠻橫,他也是溫柔相待,兄友弟恭。


    “你說的那些人的確有動機的可能,但是……”南宮畏一把抓住南宮赫烈的臂膀,湊近他的臉頰沉聲道:“關心則亂!你要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你不要再管這件事!老五!”


    說完,南宮畏瞪了他一眼,邁步便自行走了。留下南宮赫烈一人攥緊了拳頭,很不甘心。


    ***


    東宮,主院。


    屋內升起嫋嫋輕香,南宮瑾佑站在床前,眼遊弋在扶慈身上,那眼神如輕柔的羽毛,觸到少女的肌膚上,她卻依然閉著眼,蹙著姣好的眉形。


    “主子,您回來以後便一直守著,歇會兒吧。小姐睡的淺,一會兒就醒了。”青青在旁勸道。


    說話間,床上的女子當真就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見了身旁的男人。


    “醒了?”南宮瑾佑坐了下來,握住扶慈的手。


    扶慈順勢靠了過去,身子卻軟了些,似有些無奈的說道:“總覺得疲憊的很,明明沒有做什麽。”


    南宮瑾佑揚揚眉,笑道:“那就再睡一會兒。”


    “殿下,慎王爺來了。”


    門外侍女通傳。


    “知道了。帶王爺去書房。”南宮瑾佑沉聲回答。


    “你再休息一會兒,我晚些再回來陪你。”南宮瑾佑在扶慈額上落下吻,勸哄道。


    兩人都默契的不去提昨晚之事,更仿佛南宮瑾佑的成婚與否對他們來說都是毫無所謂的。依舊的親密,不過,在扶慈看來,這始終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感傷。


    “瑾佑。”扶慈抓住南宮瑾佑的袖擺,微微抬起頭,似有希冀,說道:“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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