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夏正國心中的怒已經燃燒,恨不得時光倒流,怎麽也要讓夏連翹代表夏家參與大比,更不會讓這個夏蘇家出現!


    這夏正國的目光赤裸裸,快要著火。


    周圍的人,又豈會看不到。


    宋家家主則作壁上觀。


    楚狂臉色一沉,一聲冷哼,“那目光,嚇唬誰呢!”


    顧老瞥了夏正國一眼,目光雖淡,卻帶著涼意。


    夏正國可以說自己不懼楚狂。


    也不敢說自己不懼顧老。


    自從他知道了顧老的身份後,對這顧老,向來都是恭恭敬敬,不敢逾越,隻想著能將顧老拉攏過來最好。


    顧老這麽一看,他心神一震,立即收斂了情緒。


    楚狂卻不依不撓,“怎麽,看到我們小連翹厲害了,後悔了?”


    夏正國再怎麽收斂,也忍不住臉色一沉。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後悔”兩個字。


    他夏正國做事,從不會後悔!


    他冷笑了聲,“楚老頭,這夏蘇家的夏連翹,何時成了你家的了?老夫記得,她姓夏。”


    楚狂杵著拐杖,卻走到了夏連翹旁邊,一笑,“小連翹既是我家小鶴的姐姐,那就是我楚狂的孫女。姓夏又如何?這天底下那麽多夏姓,至少小連翹與你這夏家,是沒有關係的。說不定日後,還會成為我楚家的人呢。”說著,他便笑眯眯地打量了夏連翹幾眼,那目光,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挑媳婦……


    四周眾人一愣。


    楚辭眉頭一跳,扶額。


    楚鶴卻不解,訥訥地撓了撓頭。


    夏正國臉色頓時鐵青。


    楚狂不僅脾氣比別人大,連言辭,也比一般人犀利。


    至少他對上他,就從未有過什麽勝算……


    夏正國一次次在楚狂這吃癟,已氣的忍不住發抖。


    怒道,“誰會成為你楚家的人,老夫不想知道!老夫比較想知道的是……”話音漸轉鋒銳,夏正國目光一轉,定到了夏連翹身上,意味深長,“夏連翹,你為何會與那隻鳥獸一起出現?那隻鳥獸與你是什麽關係?還有,是不是你,命令那隻鳥獸傷了五皇子、摧毀鎮靈塔、甚至,釋放威壓震傷在場的所有人?”


    一番話出來,擲地有聲,鋒銳犀利,句句都給人冠上大帽子,直指一個事實。


    四周眾人的嘩然一滯,頓時噤聲!


    誰都看得出,這是夏正國在故意為難夏連翹。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忍不住順著他的話語懷疑起來……


    是了。在那鎮靈塔第六層時,確實是她的一個“殺”字剛出,那道冰刃便瞬間殺了兩個人。


    那兩人是上官晨楓那一個陣營的。


    可一個卻是宋家庶出,一個,卻是某個家族的嫡子。


    宋家長老淩厲的目光直射夏連翹。


    還有,那“四不像”突然對上官晨楓出了殺招,重傷上官晨楓。


    雖沒聽到夏連翹的聲音,可有人卻想起,當時好似看到她微動了唇……


    這麽一聯係,眾人麵麵相覷。


    再看向夏連翹的那些目光,已有一些不善。


    若真的是她命令那隻鳥獸釋放威壓,那是不是說明,她正想看他們笑話?


    要知道,被威壓所傷、如此不堪一擊是多麽丟人的事!


    夏正國幾句話,便將眾人對夏連翹的敵意勾起。心中不禁冷笑,她夏蘇家耀眼一次,他便會打壓一次。他就不信,一個夏蘇家能與他夏家匹敵!


    一側,楚狂卻再次暴跳起來。


    “夏正國,你什麽意思?你看不得我家小連翹好是吧?摧毀鎮靈塔也怪上小連翹,真是可笑至極!你那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這毫不留情的話語聽得夏正國臉色又是一沉,他冷冷一笑,“老夫說的是事實。否則為何夏連翹會與那隻鳥獸一同出現,那隻鳥獸對我們釋放了威壓,可她在它背上那麽久,卻毫發未傷!這讓老夫不得不懷疑她與那隻鳥獸勾結,想害我東陵!”


    楚狂簡直快被夏正國不要臉的話給氣笑。


    人不要臉果真是無敵!


    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


    這夏正國還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


    他正要在說些什麽。


    旁邊素白衣角一動。


    夏連翹微微上前一步,淺笑開口,“夏家主說的對,我會與那隻鳥獸一同出現,是因為我收服了它,我能在它背上那麽久卻毫發未傷,能讓它載著我闖入第七層,打傷上官晨楓,連殺兩個靈師,摧毀鎮靈塔,也因為我是它的主人。”


    突如其來的回答,讓周圍本就驚疑的眾人更是一驚。


    眾人不敢相信。


    就連那夏正國,也一愣,脫口而出,“你說的是真的?”


    夏連翹眸底閃過一抹諷刺,嗓音溫和,“自然是真的。不過,夏家主,你這般在背後說它的壞話,就不怕我把它召回來?它在這鎮靈塔中困了千年,無人作伴,它若知道你這麽痛恨它釋放威壓傷你,估計也會很高興有你這麽個記得它的‘朋友’……”


    夏正國臉色一變。


    那隻鳥獸神秘莫測,連威壓都能震的他直不起腰!


    這般強大的生物,若他對上,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想起那隻鳥獸散發出的氣勢,夏正國就忍不住心驚不已。


    他呼吸一滯,“你……”


    一句話尚未出口。


    夏連翹忽的一笑。


    笑聲不小,直傳入眾人耳中。


    眾人愣了愣。


    夏正國亦是一呆。


    “夏家主,不知我這個答案,夏家主可滿意?”


    “……”眾。


    夏正國眸底的驚慌瞬間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被欺騙的惱怒和寒意!


    “夏連翹,你什麽意思!連老夫你也敢耍?”


    夏連翹心底冷笑。


    這個老匹夫,真是有意思。


    看上去多麽傲然剛正,實則,卻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小人。


    麵上不動聲色,她無辜地眨眨眼,嗓音卻很是冷漠,“夏家主,我一個小小民女怎敢耍你?這不是你自己說的事實麽?事實便是,那隻鳥獸是我的魔寵,我能召喚它,讓它上刀山下火海,說什麽是什麽。我也能讓它馬上回來,而它隻用輕輕一捏爪子,就能把你捏死。”


    她麵色漸漸淡下,看了夏正國一眼,那目光中的嘲諷,異常明顯。


    輕啟唇,一字一頓,譏誚諷刺,“若這就是事實,那你現在已經死了。我有那麽強大的一隻魔寵,還會在這被你用莫須有的言辭汙蔑?真是可笑至極!”


    清淡的聲音,卻擲地有聲。


    聽得周圍眾人心神一震!


    顧老忍不住看了夏連翹一眼。


    目光有些古怪,有些欣賞,同時,更多的卻是晦暗不明。


    不過幾句話就堵的夏正國無力反駁。


    這個小姑娘……很不錯。


    這整個東陵,或者說,怕是整個肆靈大陸,像她這般聰慧機警,反應迅速思緒敏捷的人,都少見。


    還有更寶貴的,則是她的臨危不懼,寵辱不驚……


    至於她說的話,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她所言在理。


    鎮靈塔為何會崩塌毀壞,他一開始並不明白。


    可當那隻鳥獸出現後,他便有了猜測。


    鎮靈塔的變故或許與那隻神秘鳥獸有關,可和她,卻沒多大關係。


    而夏正國所說的,她唆使那隻鳥獸釋放威壓,想害他們,卻是明顯的不可能。


    就如她所說。


    那隻鳥獸若真是她的魔寵,真能聽她的,她又豈會在這裏。


    有那隻鳥獸做靠山,這整個東陵,甚至,整個肆靈……有多少人敢隨意招惹她?


    顧老心底輕歎。


    歎的,卻是夏正國的不擇手段和強加之罪。


    楚狂哈哈大笑,“好,說得好!夏老頭,聽到了麽?可笑至極!”


    夏正國一張臉又青又紫,如調色盤般變換不斷。


    夏連翹將他堵了回去,可他卻依舊不甘心。


    不甘心夏連翹今日的驚豔四座,不甘心夏連翹頭上冠上的是自夏家脫離出去的夏蘇家!


    他暗自咬牙,目光陰冷,正要說些什麽。


    夏連翹卻已看出他的意圖。


    她漠然轉身,對顧老道,“顧老,其實鎮靈塔會毀壞,與我確實有關係。”


    她則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眾人一愣。


    夏正國尚未出口的話也梗在了喉嚨。


    顧老眸光一閃,“哦?這是為何?”


    “我本與楚辭楚鶴一同闖這鎮靈塔,可沒想半路走散,碰上了上官晨楓和夏佩佩等人。夏佩佩與我有仇,我為了逃脫她的追殺,誤打誤撞地闖入了一個封印之地。而那隻鳥獸,便被那封印之地所困。我誤打誤撞進去,又誤打誤撞破開了它的封印。若我猜得沒錯,這鎮靈塔中的變故,便與封印被解除有關……”夏連翹半真半假地交代著事情的始末,“那隻鳥獸在這封印中被困了千年,而困它之人,卻是它的主人。因我幫它脫困,所以,它帶我離開了鎮靈塔。”


    顧老聽著,心中卻震驚不已。


    那麽強大的一隻魔獸,卻被封印在鎮靈塔中千年……


    而封印它的人,又該有多厲害?


    還有這鎮靈塔……


    這麽說來,鎮靈塔也存在了千年。


    隻是,這鎮靈塔卻是為了掩蓋那個封印而生。封印消失,鎮靈塔,也隨之消失。


    這一刻,顧老有些悵然若失。


    那鎮靈塔跟了他半輩子,今日卻就這麽粉碎。


    他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夏連翹見狀,也不多說,轉身邁步,緩緩向人群最後方走去。


    那裏,有看著她的家人。有等待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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