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小院內再次回歸安靜。


    風邢收拾著院內的狼藉,林陌則帶著小團子回房休息去了。


    夏連翹心底輕歎。


    正要站起身,剛一動,就覺得腦子一暈,酒勁上來了。


    墨沉嵩一把將她扶住,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醉了?”


    溫熱的呼吸打在耳廓,嗓音清淡中帶著一絲磁性,圍繞著她。


    她想了想,感覺自己腦袋還清楚,還能想事,雖然有點頭暈,卻沒有眼花的感覺,搖頭,認真道,“沒有。”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一頓,嘴角微不可見地揚了揚。


    嗯,沒有。


    酒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他眸底一片溫情,卻沒揭穿她,隻是微微歎了口氣,“連翹,怎麽辦,我們好像做錯了。”說著,他拉著她便往屋內走去。


    身後,風邢邊收拾桌子,邊偷偷用眼角餘光去看二人,而後又趕緊收回目光,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夏連翹剛才的頭暈隻是一瞬的,被他拉著,不自覺就跟著他的腳步走。


    行動比腦子更快,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做錯?”她沒理解。


    做錯什麽了?


    “我們應該先與伯父伯母商量才對。如今,惹他生氣了。”他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環繞。


    她卻又搖頭,“不對,難道我爹不同意,你就不準備和我成親了?”


    “當然不是。”


    他快速的否定讓她心情頗有些舒暢。


    她點頭,腦子轉動,跟著就說出口,“所以,無論怎麽做,都要經過同一道程序。你自然要先知道我的意願,才能對我爹娘求親。未婚夫,你今天選的日子挺好的,又是大庭廣眾之下求的親,既鄭重又認真,兩者都有了。再好不過……”


    她聲音輕若飄絮,與平常說話似乎沒什麽不對,一樣的有理有據,口齒清晰。


    但與她最親近,甚至是最了解她的墨沉嵩,卻能聽出她語氣裏的呆萌。


    絕對和平時對她不一樣。


    “我爹隻是……唔,太突然,所以想不通。你別擔心……”她又補充了一句。


    他唇角的弧度微不可見,點頭,“好,我不擔心。”他的聲音緩而輕,似是怕打擾沉睡的人,抬眸看了眼天色,他已拉著她走到了房門口,腳步微微一頓,看著她,“夜深了,我們先回房休息。”


    對上他幽深卻異常明亮的眸,她突然覺得他眼底像有一把燒的炙熱的火,把她看的心跳加速,甚至連眼睛都被灼到了。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為了緩和心底的躁動和眼睛的火熱,“好。”


    話音落地。


    麵前緊閉的房門被輕輕推開。


    一道乳白色月光打入,火紅的月桑花瞬間灼燒了她的雙眼!


    夏連翹愣了。


    在看到屋內景象的那一秒。


    她尚未反應過來,墨沉嵩已拉著她走進屋子。


    房門關閉的一瞬,屋內燭火噗地一聲點亮。


    一刹那,滿屋子的月桑花映入眼簾,地上鋪滿了火紅的花瓣,將她整個人圍繞!


    仿佛置身於花海。


    夏連翹呆的徹底。


    特別是在喝過酒之後。


    她看著自己四周,看著這整個屋子,腦子根本轉不過來。


    直到墨沉嵩將她擁入懷。


    溫暖的懷抱將她整個人包裹,低沉磁性的嗓音響在耳邊,卻恍如炸在腦海。


    “連翹,生日快樂。”


    她繼續呆。


    他的聲音卻一句句在她耳邊響起。


    “這是我與你相識的第一年,第一個生辰。”


    “我能陪你一起度過這一年、這一日,連翹,我很幸運。”


    “雖然我從未想過,有一日,我會和你走在一起。”


    “但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生日快樂……”


    一個個字,一句句話,如同臨睡前的鍾聲,把她震地陡然清醒。


    他緩緩將她放開,輕輕握著她的肩膀,望著她。


    對上他明亮的眼眸,她腦子有一瞬間的光明。


    卻聽他再次開口,一字一頓,鄭重如宣誓“連翹,和我成親,嫁給我,哪怕沒有結姻之誓……好麽?”


    好麽?


    夏連翹知道,他這是真正的求婚,將那日的草率補了回來。


    她呆呆看著他,再看這鋪滿了整個屋子的正灼燒著她雙眼的火紅月桑花,在他緊張而專注認真的炙熱目光下,張了張嘴。


    然後。


    下一秒,墨沉嵩便見她眼皮輕輕一放,往他身上一倒,他臉色微變,嚇了一跳忙將她摟住。


    再低頭一看,他身子一僵。


    懷中的人居然酒精後勁上頭,睡著了!


    “……”墨沉嵩抱著不負責任就這麽睡過去的人,望了望窗外那月色籠罩的天,半晌,深深一歎。


    策劃了這麽久。


    布置了一下午。


    沒想到最後還是他失策了……


    她的酒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弱……


    早知如此,今晚怎麽也要攔住她。


    這一刻,墨沉嵩也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憋屈。


    但看著懷中夏連翹安詳緋紅的睡臉,他隻能無奈地將她抱起,朝浴房走去。


    院內。


    就在夏連翹與墨沉嵩房門關閉的一瞬。


    收拾桌子的風邢動作一頓,小心翼翼抬起了頭。


    與此同時。


    另一邊,夏蘇木的屋門打開。


    林陌與小團子輕著腳步走出。


    三人偷偷摸摸互視一眼。


    而後,泛著幽光的眸齊齊望向那亮起的屋子,眼中的興奮,難以掩飾。


    身為從頭到尾看到了屋內場麵如何形成的幾人,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風邢才不會說,就在他家主子與姑娘決定成親的那一日,主子就趁別人不在問過他一句怎麽求婚。


    可是,身為二十年的單身狗一枚的風邢少年哪知道這些,隻能一臉懵逼。林陌就更不用說了,問一塊木頭怎麽撩妹?開玩笑。


    雖然風邢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從哪學來的這些招數。


    可他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太精彩了!


    隻是,幾個少年並不知道,此時屋內的景象,卻與他們所想的大相庭徑……


    夏連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大早。


    連夜裏被人伺候著洗了個澡換了個衣服都完全不知道。


    等她迷迷糊糊再睜開眼時,才感覺,自己這一覺睡的異常之舒服!


    窗外日光透過窗戶映入。


    她眨了眨惺忪的眼,腦子還沒轉過來。


    枕邊是熟悉的人,周身縈繞的是熟悉的氣息,她側身就準備往他懷裏蹭。


    一轉身,就看到了滿屋的紅。


    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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