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壓抑,滿是陰霾。


    夏連翹墨沉嵩修為高深,即便沒有刻意隱藏,因足夠收斂的氣息,導致,他們都沒有發現二人已經走了進來。


    上官飛宇對上上官博怨毒的目光,卻沒有半點別的情緒,隻是譏誚一笑,“父皇,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但凡你隻要公平一些、聰明一些,但凡你再少一點自私,我們上官家都不會走到這一步。你自己都怕夏連翹,卻叫我去幫你說話,這不是要我與她作對麽?與她作對是什麽結果您還不知道?那是找死。您這種行為,跟要我去送死有什麽分別?兒臣有時候真的懷疑,我是不是您的親兒子。”


    別說太子之位,就是把皇位給他,他也不能因為它而送命。


    更何況,夏連翹的性子他多多少少清楚。


    她已決定了的事,他還沒資格能改變她。他又不是那個男人。


    上官飛宇心底諷笑。


    上官皇帝更是勃然大怒,“畜生!你要造反麽!”


    “是又如何?”清淡聲音突然插入,讓人大駭。


    上官皇帝與上官晨楓猛地抬頭,在看到門口那背光而立的兩道身影後,臉色頓時煞白。


    她來了!


    上官飛宇心頭也是一跳。


    三人眼睜睜看著夏連翹與墨沉嵩走了進來。


    夏連翹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而後定在了上官皇帝身上。


    上官皇帝呼吸頓滯,“夏……夏姑娘……”


    她嘴角微勾,笑容極淺,卻未達眼底,“聽說皇上想扶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人怔愣。


    連上官飛宇都有些不明所以。


    難不成夏連翹願意放過上官家?條件就是讓他當太子?


    這邊,上官晨楓臉色由青轉紫,由紫轉黑,煞是精彩。


    他看著夏連翹,心中說不出的感覺。


    想到一年之前,這個女子還眼巴巴粘著他,恨不得馬上嫁給他,可現在……


    他想上前說些什麽,卻又不敢。


    昨日的一幕幕還在腦海,無法揮散。


    她真的要扶持上官飛宇麽……可是,他才是她的娃娃親未婚夫啊……為什麽不是扶持他?


    這一刻,上官晨楓不僅後悔,還很恨。


    如果夏連翹早點告訴他自己的實力,他怎麽會拋棄她呢?


    隻是一瞬,殿內三人心中已轉過無數念頭。


    可很快,上官飛宇便回過神,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上官皇帝忙賠笑,“是啊,朕準備讓飛宇當太子,飛宇是夏姑娘的人,他當太子最好不過了……”


    這馬屁拍的可真響。


    夏連翹心裏暗道,眸底閃過一抹諷色。


    上官晨楓的臉色卻已難看到了極點,他心裏不甘,可現實逼迫他隻能低頭。


    “哦,大皇子確實適合這個位子。”夏連翹似笑非笑地點頭,淡淡的嗓音讓上官皇帝大喜,可下一秒,卻聽她話音一轉,如一記重錘砸到了頭頂,將他自天堂,砸下地獄,“不過,我倒覺得,比起太子之位,他更適合皇位……”


    “什麽?”上官皇帝猛地站了起來,駭然變色。


    而一側的上官飛宇也愣了。


    墨沉嵩神色依舊漠然。


    夏連翹盯著上官皇帝,亦默不作聲。


    可那目光,卻越來越冷。


    上官皇帝被她看的,隻覺渾身發冷,如墜冰窟。他突然自顧自笑了起來,在這寂靜而壓抑的空曠大殿中,顯得那麽尷尬詭異,“夏……夏姑娘,別開玩笑了。”


    夏連翹挑眉,“你夠資格讓我與你開玩笑麽。”


    “……”上官皇帝渾身一僵,臉色已是煞白。


    若是以前,聽到這話,不管對方是誰,他必定會大發雷霆,將外頭的侍衛喚進來把人拖出去斬了。


    可現在。


    麵對的是夏連翹……


    他卻連叫人的勇氣都沒有。


    夏連翹目光在龍椅旁的那用金帛包裹的東西上掃過,“太子印鑒用不上了,將玉璽拿出來吧。”


    殿內的死寂中,響起粗重地急促的喘息。


    仿佛被人用力扼住了脖子,連這點喘息,都顯得像是瀕死前的掙紮。


    上官皇帝渾身顫抖。


    因為他知道,夏連翹不是在開玩笑……


    他戰栗不停,無法反駁,隻能將哀求而絕望的目光投向上官飛宇……


    這是他的兒子……


    他一定能幫他……


    他不想死,也不想離開這個位子,這個代表權利的位子、代表著無上尊貴榮華的位子!


    上官飛宇對上他的視線,心中微微一顫。


    不知為何,到了這一刻,他竟還是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感覺……


    沒有曾經以為會有的屬於報複的痛快,更沒有即將登上高位的興奮。


    這個位置,真的還重要麽……


    他爭了那麽多年,爭的,真的隻是一個皇位麽?


    他曾經一直在想,人的心怎麽會那麽偏。


    直到現在他也沒得到結果。


    可他的父親,卻已經知道什麽叫做絕望,如同當初他一而再再而三被父親拋棄無視一般。


    上官飛宇心中一片荒涼。


    既可笑,又悲哀。


    “上官博,你身為一國之君,卻為一己之私害的邊關生靈塗炭。你膽小怯懦,敵人打上門來,你不僅不奮力抵抗,還主動開門引狼入室。傳位給上官飛宇,我能饒你一命。”墨沉嵩突然開口,他盯著上官皇帝,目光一如往常般深不可測,卻流轉寒意。


    上官飛宇身形猛地一震。


    仿佛被瞬間點醒,他緊緊握了握拳,在上官博的絕望哀求的注視下,閉上了眼睛。


    是的,他怎麽忘了這層。


    上官博是他的父親,卻不是一代明君。


    他又有什麽資格心軟。


    即便心軟,又怎麽可能說得動這兩人。


    能繞上官博一命,這已是最大的恩賜了吧……


    而上方,上官皇帝也是一顫。


    他對上墨沉嵩深邃玄黑的眸,感覺渾身血液都停止凍僵了。


    他這才想起,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普通人……


    赤霄派……


    那才是東陵真正的主宰!


    許久,他才像認了命般,慘白著臉,噗通一聲坐回了龍椅上。


    幾人視線同時盯著他。


    眼睜睜看著他顫著手從空間戒指中拿出那枚金黃帛錦包裹的玉璽。


    墨沉嵩二話不說,一揮手。


    那東西立刻像長了翅膀般,飛出,落到了上官飛宇手上。


    上官晨楓整個人都繃緊了,睜著眼盯著那枚玉璽,一張臉何止是煞白。


    而上官博,像是渾身被抽空了力氣,癱在了龍椅上。


    墨沉嵩眸光微閃。


    就在這時,風邢與陳老走了進來。


    陳老依舊一副高深莫測的神秘樣,風邢則幾步上前,稟報道,“主子,夫人,上官老祖修為已廢。”


    一句話出來,如重磅炸彈,登時炸地這上官家三父子臉色大變。


    上官皇帝剛軟下的身子猛地一個痙攣,瞬間繃直。


    上官晨楓駭然失色,幾步踉蹌,差點跌到地上。


    上官飛宇拿著玉璽的手一鬆,險些把玉璽摔到地上。


    夏連翹與墨沉嵩卻不見絲毫異色,點點頭,夏連翹笑道,“多謝陳老。”


    陳老搖頭,“上官老祖是非不分,心胸狹隘,不配當這皇室老祖,更不配被萬人敬仰。廢他修為,是老夫的責任,也是赤霄派的責任。”


    別說上官老祖得罪了夏連翹和墨沉嵩。


    就是他昨日看到的所作所為,上官老祖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赤霄派扶持上官家入駐皇宮,不是讓他享受這個位置的便利而不做事的。


    皇室是什麽,皇室就是東陵國的依仗。應處處為東陵國,為東陵國民著想才是。


    昨日危險一出,那上官老祖就直接做了放棄一大家族的決定,他當時就對上官老祖很有意見,這種自私自利的行為,實在該死。


    陳老輕飄飄的一句,已經證實了赤霄的地位與權力。


    一個皇室,隻是他們動動手指頭,就能扳倒的。這一點,上官皇帝並不是才知道。可上官晨楓與上官飛宇又哪接觸過這些,早就嚇呆在原地,無法回神。


    陳老看向上官博,眸光驟然變得冷冽。


    “上官老祖沒死,但他,卻不能放過。”


    殺機已起,便不會再滅。


    昨日最昏庸最讓他憤怒的不是上官老祖,反而是這黑白不分,沒有半點天龍之氣的上官博!


    上官博大驚失色,“不!墨公子說過會饒我一命……”


    墨沉嵩挑了挑眉,“那是我說的。”


    陳老冷笑,“卻不是我說的。風邢!”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風邢一步上前。


    長劍一出,殿內光芒乍亮。


    上官晨楓隻覺眼前的天地被白光充斥,寒意席卷而來,將他整個人淹沒!


    “啊!”


    熟悉的慘叫聲響在耳邊。


    臉上一熱,血腥之氣撲來,那是他倚靠了十幾年的父皇的鮮血……


    他腦中有根弦徹底崩斷,腳步不自覺往後一個踉蹌,心中剛浮出一個“逃”字,下一秒,眼前寒光一閃!一道靈力破空而來,白茫茫的世界被瞬間分割打破!


    轟!


    他尚未反應過來,那道力量竟直直打在了他腹部丹田處!丹田仿佛似瞬間炸開了般!


    而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思緒,理智,神識,也爆炸了。


    他睜大血紅的雙眼,不敢置信,一寸寸抬頭,看到的,卻是冷冷盯著自己的墨沉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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