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芹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落葉。見許安妮和李曉玲上來,衝他們倆招了招手。


    待兩人走近,一左一右拉住兩人的手,將他們待到遲振國的墓前,“以前你總是擔心他們倆性子太冷,娶不上媳婦,轉眼兩個孩子都有了心愛的人,你也該安心了吧?這是小妮,已經和阿禦領證了。這是玲子,和阿丞還在戀愛……兩個都是好孩子,隻是可惜了,你看不見了。”


    她的聲音緩慢而平和,說到最後甚至對帶著一些淺淺的笑意。可那眼角的皺紋和閃爍的眼眶,卻讓人的心止不住的酸澀。


    許安妮和李曉玲心裏十分沉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反手握緊住季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季芹衝兩人笑了下,轉頭看朝兩個兒子招了招手,“把東西給我吧,今天我來陪陪你們爸爸……你們先去看看老二吧。”


    兩人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墓前,拉著自家媳婦朝著前方走去。


    遲爵的墓碑離遲振國的大約有十來米,遠遠的許安妮就看見上麵那張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笑得很燦爛,五官和遲禦長得很像,但是輪廓卻又柔和不少,不似遲禦和遲丞的冷漠嚴肅,而是有些陽光的味道。


    “二哥性格很好,從小特別聽爸媽的話,即便是當了兵,也是跟在父親身邊。記得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並且已經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地步,說好了時機到了就帶回來給我們看看的……父親和二哥的忌日原本該是夏天,可是打撈堅持了整整三個月,媽的情緒不穩定,堅持認定他們都還活著。知道後來她的情緒好轉,才挑了個日子立了衣冠塚。並把當天定為了忌日。”遲禦低聲的說著,言語間帶著對往事的眷戀和遺憾。


    “其實這樣也好,就當他們多活了半年。”遲丞嘲諷的勾著唇角,擰開酒瓶,替三人一人倒了一杯酒。他將其中一杯倒在了墓碑前。


    遲禦和遲丞對著照片舉了舉,仰頭喝了下去。


    離開時,季芹還在原地,姿勢和之前沒有絲毫差別。


    “留媽媽一個人在這兒沒關係嗎?”許安妮有些擔憂的問道。


    遲禦回頭望了一眼季芹的方向,握著許安妮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些,“她既然選擇今天來到這裏,就說明她想通了。放心吧,她沒有那麽脆弱。”


    許安妮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了。


    ——


    遲丞從上車起就一直沉默不語,氣氛沉得能滴出水來,就連在前方開車魏子都是一臉沉重。


    李曉玲有些擔心的望了望遲丞,欲言又止。


    “我沒事。”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遲丞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事情發生當時我的確有些受不了。可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傷疤再深也已經結痂了。我隻是在想,媽她是真的放下了吧。”


    想起季芹,李曉玲心裏有些憐憫。


    雖然和季芹接觸不多,可是就是從剛那隻字片語中,她完全能感覺到她對自己丈夫的深情。誰都想和自己愛的人白頭到老,可是再強悍的人也抵不過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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