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校門,上一段坡就到前操場,三四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少年在打籃球,沒發現教導主任遠遠快步而來,指著他們罵哪個班的。


    少年們扔下球就跑,不遠處寫著綜合樓的藍白色大樓裏,有好幾個男同學隔著窗戶朝少年們吹口哨呐喊助威,又被音樂老師揪回去。


    校風散漫得奇葩,令司羨瞠目結舌。


    她讀的是一中,溫陵市最好的重點高中,學霸學神幾乎都在那裏,大家都卷成卷心菜了,別說逃課玩,課堂紀律嚴肅到落針可聞,像剛才那種情況是絕不可能發生。


    而五中收的都是進不了前幾個中學的學生,整個校風成績差紀律不行,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原來她還覺得誇張了,如今她算是見識到了。


    司朔看到這一幕頓感牙疼,平日沒什麽,但被姐姐看到,他隻覺得丟人。


    反觀薑舸,神態自若,並不覺得稀奇。


    也是,他自己就是從五中出來的,有什麽臉麵去笑話別人?


    司朔心裏平衡了。


    三人穿過前操場,來到左邊的教學樓。


    側邊有圓形樓梯,司朔領著人上了二樓,經過八班教室,裏麵鬧哄哄驟然一靜,緊接著桌子椅子翻倒,半個班的人爭先恐後湧到門口窗戶,吹哨歡呼起哄聲響起。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皮膚qq彈彈,用的是什麽護膚品呀!”


    “帥哥!帥哥!你是明星嗎!”


    “唔,我被丘比特射中小心髒了,我死了……”


    司朔看著那一隻隻盯著姐姐和薑舸的猴子,嘴角抽搐。


    他習慣走這一側樓梯,卻忘記了身邊還跟著兩個人形吸睛器了。


    司羨先是被嚇了一跳,緊接著被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叫得臉紅,她臉一紅,大家哇哦得更大聲了。


    原本司朔走在前麵,司羨中間,薑舸落後一步,他長腿一邁與司羨並肩,手很隨意地插著兜,腦袋懶洋洋往窗戶斜過去,深色眸色閃過幾分冷意,那幾個叫得最歡的男生猶如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鴨子,啞聲了。


    等人走過,男生們議論紛紛。


    “那男人是誰?氣場好嚇人。”


    “不知道,應該和司朔有關係,聽說被老師叫家長了,說不準是司朔的哪個哥哥。”


    畫著精致妝容的後排女生摸著下巴搖頭:“這大帥比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司羨路過七班,得到同樣的待遇,她不太習慣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加快腳步,快到老師辦公室時,她突然聽到八班一聲尖叫。


    “我知道他是誰了!”


    她被嚇了一跳,但沒放心上,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辦公室裏。


    裏麵傳來幾道不同聲音的訓斥。


    “說過幾遍了,男生頭發不過耳,再不把頭發剪短,染回原來的顏色,就叫家長!”


    “好端端的校服改成什麽樣的,你以為選秀啊!都給我換回來!”


    “在校內飆自行車,你們當是賽場?通通沒收!”


    “……”


    學生時代被老師支配的恐懼讓司羨本能站直身子。


    她從小到大,都是規規矩矩,什麽逃課化妝都跟她沒關係。


    而且大家鉚著一股勁讀書,隻有老師苦口婆心讓她們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


    司羨還在做心理準備,薑舸站前,屈指叩響打開的門。


    司羨想拉住他的袖子,已經來不及了。


    “進來。”


    司朔不滿瞪向薑舸,低聲咬牙:“你湊什麽熱鬧!”


    薑舸整理袖子空當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全須全尾從這個辦公室出去,最好不要說話。”


    司朔:“……”


    有點心動,但憑什麽要聽他的!


    司羨硬著頭皮進門,所有老師都轉頭看過來。


    司羨:壓力成倍增加。


    有位政治老師模樣的握著保溫杯,笑眯眯對身側那位禿頂的同事說:“不容易啊,終於見到司朔的家長了。”


    禿頂老師推了推眼睛:“司朔的姐姐?”


    司羨乖巧笑著點頭:“是的,我叫司羨,老師好。”


    “要不是司朔幾天沒來上課,我從檔案裏找到聯係人,我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姐姐,甚至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禿頂老師恨鐵不成鋼瞪向司朔:“你這臭小子,瞞得我好深。”


    他一直以為司朔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傾盡了全部的耐心,甚至在他闖禍的時候重拿輕放,誰知道這小子壓根沒說實話!


    司朔吊兒郎當:“您又沒問,再說我這不是怕您有了我姐作對比,更覺得我是灘爛泥,不過您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喏,她不是來了。”


    禿頂老師、哦不,班主任陳剛差點噴出火來:“什麽叫不晚,你都快高三了,語數英不及格,理綜卷上畫畫,你這樣,怎麽去考大學?”


    在姐姐被揭老底,司朔覺得臉麵被按在地麵摩擦了又摩擦,丟人極了,根本不敢去看她一眼。


    司羨眼皮直跳:“不及格,畫畫?”


    陳剛擺擺手,倒苦水:“成績不好就算了,打架早戀……簡直罄竹難書啊!”


    陳剛是數學老師,辦公室裏還有其他科任的老師,知道司朔家長來了,紛紛圍過來告狀。


    司羨當學生那麽多年,從未感受到老師的“關愛”,這次全部都體驗到了,她九十度鞠躬:“老師對不起,這些事之前我都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管教他。”


    她的態度誠懇認真,多多少少安撫了老師們情緒。


    司朔見不得姐姐那樣,少年自尊心作祟,冷著臉道:“我就是個問題學生,你們沒必要在我身上花費精力,再說,讀書成績好不好不重要,我又不靠這些,等以後,你們那些好學生還不得在我手底下打工。”


    司羨見他還敢頂嘴,正要教訓他,司朔壓根就不理睬,說完扭頭就要走。


    這時,一隻手掌從天而降按住他腦袋,將他扭轉麵向陳剛,薑舸懶洋洋腔調響起:“老陳,這小家夥不懂事,您別跟他計較。”


    司朔掙脫不開,怒眼而視,剛要質問他憑什麽替他道歉時,陳剛驚咦道:“薑舸?你怎麽在這裏?”


    薑舸揚唇:“我是這小子的姐夫。”


    “我可沒承認!”


    陳剛驚喜的聲音蓋過司朔的否認:“你居然結婚了!”他看向司羨,猶如老父親般笑眯眯評價,“這麽一朵鮮花插在……”


    司羨驚恐,他不會是想說牛糞吧,她何德何能啊!


    陳剛賣了個關子才慢悠悠說:“你這個花瓶上,你小子真是走運了。”


    司羨差點被他這個大喘氣給嚇死。


    不過——


    她偷偷打量薑舸,漂亮得得天獨厚,一身渾然天成的貴氣。


    這少爺的確擔得起花瓶的美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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