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嬤嬤見孩子嚇成這樣,連忙安慰道:“大小姐別怕,王妃隻是去了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她會一直保佑您和三小姐的。”


    年幼的齊萱聽了她的話後,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緊緊靠在她懷裏,身子依舊發抖。


    肖嬤嬤知道孩子這是嚇到了,趕緊拍了拍她的背道:“大小姐別怕,奴婢這就抱著您去找王爺。”


    王爺被一個小賤人勾了魂,絲毫不顧念和王妃之間的夫妻情分了,王妃死了,王爺正高興呢。


    可即便他再沒心沒肝,也不至於不管孩子吧?


    大小姐和三小姐可都是王妃嫡出的女兒,隻要再大些,就會有郡主封號的。


    “啊……啊……”


    齊萱一聽肖嬤嬤要帶自己去見父親,頓時尖叫起來。


    “不要……不要……”齊萱在肖嬤嬤懷裏又踢又打。


    “好好好,不去……不去……”肖嬤嬤連忙哄著孩子,心裏卻十分震驚。


    王爺最近一門心思撲在了那個小賤人身上,對王妃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對兩位嫡出的小姐也不甚在意,可即便如此,兩個孩子都十分依賴王爺,成日裏吵著要去見父親。


    現在大小姐怎麽不願意去了?


    回想起方才大小姐是從妝台下頭鑽出來的,而王妃死之前,屋裏隻有王爺,莫非……莫非發生了什麽事兒,恰好被大小姐瞧見了嗎?


    肖嬤嬤隻覺得自己的心狂跳起來,整個人都開始發軟,最後抱著孩子坐在了地上。


    “大小姐,你看見什麽了?”等孩子稍稍安靜一些後,肖嬤嬤才低聲問道。


    她不問還好,她一開口問,齊萱又大聲尖叫起來,激動無比,最後暈了過去。


    “大小姐,大小姐……”肖嬤嬤嚇得不行,趕緊把孩子抱到床榻上。


    沒過多久,齊萱悠悠醒來。


    “大小姐,您肚子餓嗎?”肖嬤嬤鬆了口氣,什麽也不敢問了。


    齊萱沒有說話。


    年僅六歲的她,雖然是這府裏的長女,卻是她家母親最寵愛的孩子,所以性子養的天真浪漫、不諳世事,每日裏就知道帶著自己身邊的丫頭瘋玩瘋鬧,偶爾帶著她三歲的妹妹一塊玩耍,從不知愁為何物。


    可自從母親小產以後,所有人都說她母親要死了,她才開始害怕起來,整個人仿佛與一夕之間就長大了,不吵不鬧,也不到處跑了。


    她今日過來,本來想和母親說說話,可屋裏的丫鬟和她說,母親精神不好,讓她先回去。


    她不想走,便在這寢殿裏竄來竄去,也沒有人管她做什麽,後來,她去母親的梳妝台那兒擺弄著木匣子裏的珍珠耳墜子,不小心將耳墜子掉到了妝台下麵,便爬下去撿,沒想到父親竟然進來了,而且還把屋裏的人都趕了出去。


    後來……父親和母親發生了爭吵……父親……父親用大迎枕捂死了母親。


    而她,當真嚇得快要傻了。


    此時,又哭又鬧,暈了一場後,人才仿佛緩過勁兒來了。


    “嬤嬤……如果……如果我當時沒有被嚇傻……如果我從……從這妝台下鑽出來,父親……父親會不會……就不對母親下手了?我母親就能活著,就不用死了,都怪我膽子小,都怪我。”齊萱撲到了肖嬤嬤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在這王府裏,齊萱最依賴的人便是自己的母親,除了母親外就是肖嬤嬤,然後才是她的乳母和父親。


    這件事兒實在太可怕,可她畢竟是個孩子,就沒想過要藏住這個秘密,隻想告訴自己身邊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肖嬤嬤聽了齊萱的話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之前見大小姐嚇成這樣,她就猜測大小姐一定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兒。


    那時候,她的心裏便升起了一個特別讓人恐懼的念頭,可她太害怕,趕緊將這一切從心裏壓了下去。


    但她沒有料到,自家大小姐會將這一切說出來。


    她家王妃,果然是死在了王爺的手上。


    “嬤嬤……”齊萱感覺到有東西滴在自己臉上,抬起頭便發現肖嬤嬤滿臉都是淚水。


    “嬤嬤……”齊萱也跟著哭了起來。


    “大小姐,這件事您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連您也性命不保。”肖嬤嬤緊緊握住齊萱的手,低聲叮囑道。


    王爺如今被那個狐狸精勾了魂,心裏眼裏都隻有那個狐狸精,為了守住自己殺死妻子這個秘密,肯定不惜一切代價。


    如果王爺知道大小姐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一定不會放過大小姐的。


    “他殺了我母親……”齊萱顫聲說道。


    “嬤嬤知道,嬤嬤都知道,可這事誰也不能說,說了您就沒命了。”肖嬤嬤心痛不已,低聲說道。


    “我沒有母親了……嬤嬤……我沒有母親了……”齊萱呆愣了好一會兒後,突然撲到了肖嬤嬤懷裏,嚎啕大哭。


    從今兒起,再也沒有人像母親一樣護著她們姐妹二人了。


    肖嬤嬤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家大小姐還是個隻有六歲的孩子呀,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殺死了母親,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


    都怪王爺。


    他可真是狠毒啊。


    王妃為他付出了那麽多,王妃的娘家孫氏一族為了王爺赴湯蹈火,王爺竟然殺死了王妃。


    這天家果然是隻有利益,沒有親情,什麽醃臢事兒都有。


    “嬤嬤。”


    就在此時,有人走了進來。


    肖嬤嬤連忙抹了一把眼淚,見進來的人是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頭,頓時鬆了口氣。


    “嬤嬤快去外頭瞧瞧吧,那些奴才們根本沒有認真搭建王妃的靈堂,十分的怠慢。”


    “我等會便去。”肖嬤嬤說著,緊緊抱住了齊萱,低聲道:“大小姐剛剛失去母親,正難過著呢,方才自己一個人從她住的地方跑了過來,你送大小姐回去吧。”


    “我不回去。”


    就在此時,肖嬤嬤懷裏的齊萱握住了小拳頭,大聲吼道:“我要去靈堂,我要去教訓那些敢怠慢我母親的狗奴才。”


    母親死了,往後在這王府裏,她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年幼的妹妹,也得靠她這個姐姐來保護。


    所以,她一定不能軟弱。


    母親臨死前和父親發生了爭吵,說了什麽她聽得一清二楚。


    父親要娶別的女人了。


    以後就她們姐妹二人相依為命了。


    母親的仇,她一定會報。


    那個女人,還有父親,她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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