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一種感覺,我就是覺得你很特別。黃昏時,我見你穿著男子衣袍,很特別;你有膽量瞪我,很特別;你跑得比兔子還快,不願與我多說兩句,很特別。”


    楊娃娃無奈地失笑,這就是他所謂的“特別”?


    她回道:“第一,女扮男裝,並不特別,很多女子都會穿男子衣袍。第二,你又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壞人,或是玉皇大帝,為什麽我不能瞪你?第三,我急著走,是因為家裏有事,我必須趕回去。”


    呼衍揭兒不理會她的解釋,繼續道:“你直爽,還會罵人,脾性不好,火爆剛烈,不過我喜歡,這就是你的獨特之處與可愛之處。”


    她的心再次哀嚎,這算什麽嘛?這也算獨特?


    他握著她的雙臂,嚴肅道:“我決定,我要娶你,就算你父親為你安排了婚事,我也要把你搶回來。”


    聞言,楊娃娃震呆了。


    草原男人,太可怕了!


    “慢著。”感情之事,她不得不說,“就算我父親同意我嫁給你,我也不會嫁給你。”


    “為什麽?”他眉頭緊皺。


    “因為,今天我與你剛剛認識,彼此不了解。而且,我對你沒有感覺……這麽說吧,我不喜歡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覺得,對心直口快的豪爽男人,最好是直言拒絕


    “感覺?喜歡?”他重複道。


    “對,我不喜歡你,怎麽能和你生活一輩子?不喜歡你,我怎麽嫁給你?”


    “現在不喜歡,以後就喜歡了。”呼衍揭兒認真道。


    楊娃娃快要吐血了,耐心道:“這麽說吧,這輩子,我都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嫁給你。我不是匈奴人,很不習慣草原生活,也討厭草原,你還是娶匈奴女子當閼氏吧。”


    他也試圖說服她,誠懇道:“隻要你住個三五月,就會覺得草原很好很美很偉大,你會喜歡草原的,相信我。”


    這人怎麽說不通呢?


    她想尖叫,她崩潰了,急躁道:“不一樣的,我習慣南方,在草原……我會死的。”


    見她這麽激動,他安撫道:“好好好,我明白了,我不逼你,今晚好好歇著,明日我們再談。”


    ……


    風,呼嘯;夜,深沉。


    沉寂的氈帳旁驀然出現一抹嬌小的倩影,她貓著身子,眼觀八方,觀察著黑暗中的動靜。


    再不逃,就逃不出呼衍揭兒的手掌心了。


    此時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東方將起魚肚白,楊娃娃必須在天亮前離開呼衍氏部落。


    此次是一個人逃走,她沒有聯絡闊天和洛桑,呼衍揭兒不是禺疆,應該不會那麽殘暴地殺人。再說,他們二人不是笨蛋,應該會設法逃走的。


    她牽了一匹駿馬,輕手輕腳地走了一段路才上馬。


    駿馬四蹄如飛,黎明冷冽的風迎麵撲來,刮麵如刀,可是她覺得很舒服、很暢快。


    終於自由了!太爽了!


    疾馳一陣,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天色漸亮,她揚鞭催馬,往南狂奔。


    闊天,洛桑,隻能說“對不起”了。


    可是,離開呼衍氏部落沒多遠,楊娃娃就聽見後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似有千軍萬馬。


    她大驚,回首望去,暗渺的天光中,一群人馬疾速追來,仿佛萬馬奔騰。


    不會是呼衍揭兒追來了吧。


    她心慌意亂地催馬,可是,這馬好像被控製了似的,竟然越來越慢,幹脆停下來不跑了。她氣死了,使勁地催、蹬,這馬就是賴著不走了。


    完了!跑不掉了!


    很快的,追兵趕上來包圍著她。呼衍揭兒在她身側駐馬,駿馬尖利地嘶鳴,刺耳得緊。


    後麵不遠處,闊天和洛桑擔憂地看著她,眉宇緊蹙。


    呼衍揭兒揮手,所有人都後退,隻剩下他與她二人。


    “為什麽逃跑?”他低低地問,嗓音裏似有傷色。


    “我……不是逃跑,我隻是趕著回家。”楊娃娃隻能這麽說了。


    “是嗎?”他冷冷地盯著她,“我說過,我會送你回家。”


    她氣呼呼地下馬,這馬不聽使喚,要它何用?


    他也下馬,忽而笑起來,“這馬不聽你的使喚,跑不遠的。”


    她驚得睜大眼,“這麽說,你早就猜到我會逃跑?”


    呼衍揭兒頷首,她怒火直升,脫口叫道:“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我已有喜歡的人,我不會嫁給你,你不要再纏著我,你明不明白?”


    他淡淡地笑,“我也說過,我會娶你。”


    她惱怒地翻白眼,轉過身背對著他,腦中電光火石,想法子擺脫他。


    突然,大地開始震動,驚天動地的鐵蹄聲從遠處傳來,聲聲震耳,重重地敲在心坎上,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搗碎一切。


    呼衍揭兒拉著她退到一旁,他的部屬也紛紛退到後麵,所有人都望向遠處奔馳而來的人馬。


    近了,微亮的天光中,滾滾煙塵中,十多騎飛掠而來,陣仗驚人。


    他攬住她纖瘦的香肩,任憑她怎麽掙紮也不放開她。


    她氣憤地拍掉他的爪子,須臾,爪子又來,攬得更緊,將她擁向他的胸口。


    她怒目而視,美眸竄起兩簇火苗。


    他咧嘴一笑,眸光溫柔,下一刻,他轉頭看去,麵色一變,目光冷厲。


    楊娃娃很詫異,也轉過看去——


    啊……


    她驚駭地捂嘴,以免失聲尖叫……手足冰涼,腦子裏一片空白……


    策馬在前,好整以暇看著他們的男子,眸光冷酷無情,麵容鐵青。


    正是那個混蛋,禺疆。


    暮色深濃,夜幕逐漸籠罩下來;涼風湧起,在草原上掃蕩,猶如鬼哭狼嚎。


    楊娃娃心神俱顫,呆呆地看著他,心跳劇烈。


    呼衍揭兒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關切地問:“怎麽了?你很冷嗎?”


    她沒有回答,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


    幾日不見,他依然氣魄懾人、自負狂妄,臉膛依舊俊豪、剛毅,隻是滿麵風塵、憔悴不堪;黑眸仍然熠熠閃光,卻不似之前的清亮。


    禺疆森寒的目光在她和呼衍揭兒之間轉動著,不經意間,唇齒間迸射出兩個字,“過來!”


    楊娃娃不由自主地發顫,下意識地靠向身旁的呼衍揭兒。


    禺疆看在眼中,無疑是火上澆油。


    呼衍揭兒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微妙關係,不過,這個女子,他絕不會放手。


    他一笑,“禺疆兄弟,有空來到我呼衍氏部落,怎麽不知會我一聲?”


    她一陣驚愕,難道他們認識?


    “放開她!”禺疆的臉孔緊繃似弦。


    “憑什麽?”呼衍揭兒漫不經心地問。


    “就憑,她是我的女人!”禺疆寒著臉。


    呼衍揭兒笑起來,似乎他的話是無稽之談。


    他更緊地攬著她,自豪地宣告:“她是我即將過門的閼氏。”


    楊娃娃心神一震,不知道說什麽好。


    兩個部落的年輕單於,草原上的兩隻猛虎,好像為了自己而劍拔弩張。


    他們瞪著彼此,眼中殺氣滾滾;來自馬背上的目光盛氣淩人,想要將某人碎屍萬斷;另一道目光則不甘示弱,誓不罷休。


    為了緩和一觸即發的嚴峻場麵,也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她迅速掙脫呼衍揭兒,往右側閃退三步,“你們歇一歇,聽我說幾句話。”


    禺疆躍身下馬,玩味地盯著她。


    呼衍揭兒微微一笑,好一個奇女子!為了她,值得!


    “我,不是禺疆的女人,也不是呼衍揭兒即將過門的閼氏,我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我自己。沒錯,我是一個女人,但不是誰的女人,我想做什麽、想去哪裏,與你們無關。你們都是草原上鼎鼎有名的英雄,為了一個女子而有損英雄形象,不覺得丟人嗎?”


    楊娃娃的聲音鏗鏘有力,眸光堅決。


    兩個草原男人皆是一怔,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她,接著,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說道:


    “有趣!”


    “值得!”


    她無奈地哀歎,暈死!怎麽會有這麽固執的男人?怎麽就這麽巧都讓她遇上了?


    一時之間,她心亂如麻,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勸服他們


    禺疆抑揚頓挫地說道:“跟他走,還是跟我走,深雪,你選。”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或者說,他勝券在握,掌控大局。因為,他手中的籌碼具有強大的威脅力。


    楊娃娃看向呼衍揭兒,這個有點神似阿城的清俊男子。


    他自信地笑,“我說過,我一定會娶你。”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向禺疆,宛若走向地獄……


    如果有第三種選擇,她會義無反顧地離開,或者回到二十一世紀,而不是在這裏受人威脅與強迫。


    禺疆猝不及防地出手,將她拽過來,緊抱在懷。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霸道的吻已籠罩下來。


    終於找到她了,是天神的庇佑。


    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必須牢牢地抓住她,不讓她再次溜走。


    他恨不得殺了呼衍揭兒,砍了他那支手臂,攬著她的那支手臂……


    然而,他也害怕,當他看到她和呼衍揭兒在一起,他恐慌,害怕她已是呼衍揭兒的女人。


    呼衍揭兒也出手了,卻慢了一拍,或許,從一開始就晚了。


    他不甘心,抽出腰間寶刀,雪白的刀光劃破夜色,殺氣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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