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荀先生:尊見亦代表一部分人的心理;你說短篇好,長篇無味,我們卻又接希望有長篇的讀者來信呢。近代小說都取極平淡的“人生斷片”以為題材,原也有過於平淡之處,例如《旅路的伴侶》;但題材盡管平淡,如若做得好,無礙其為藝術品。我不好意思說我朋友的作品《旅路的伴侶》簡直就是傑作;不過我敢說:這篇東西並非僅有一點“家庭的黑暗”,未必都是“浮泛的描寫”,“不切實”。我敢說:珠兒父母的灰色生活至少也是一段值得研究的灰色人生。珠兒的父親是好是壞,決不是一言兩語可以斷定。如果讓世上所有的思想家來批評珠兒父親的人生觀,我猜想必有許多全然相反的議論呢。我常以為一篇小說,各隨讀者性格情感之不同而生各別的印象:自己煩悶,最喜歡看描寫青年煩悶的小說;常與自然界接近的人便喜歡看讚美自然的作品。葉君此篇,似乎太平淡了些,對之不滿意的,大概不止你一人咧。我們極願聽外界的批評,尚望時時賜教。


    雁冰〔一九二二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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