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明帶著幾個醫生來到術後區。


    從患者身上的手術痕跡,了解患者現在的狀態,看是否要幫助。


    他也想摸一下天華那三個“高手”的底細。


    轉了一圈之後,張偉明發現天華派過來的醫生水平很高。


    自己這個團隊,能處理重症患者的人,隻有自己一人。


    對麵可是來了三個!


    另外,他是普外醫生,涉及到心髒、神經的手術,即使能做,也沒有辦法保證這麽高的成功率。


    天華的醫生做的手術不僅難度大,覆蓋範圍廣,而且做得很幹淨。


    這可是災情救治,在極為嚴格的環境和緊迫的氣氛下做手術,能有這麽好的卷麵分,來自於紮實的基礎,以及長期良好的手術習慣。


    張偉明也參加過多次災情救治,大部分時候隻能做到對症救治。


    但是,天華的醫生做到了治本!


    對症和治本是有區別的。


    對症是患者有什麽症狀,直接給藥物緩解。


    流血了,就止血,太疼了,給一針強痛定或者呱替啶。


    大部分患者等不到手術就閉上了眼睛。


    治本是對病因進行處理,能徹底地殺死疾病,讓患者得到徹底治療。


    眼前的情況,跟之前的任何一次經曆都不一樣。


    救治率高了,術後區的患者的情緒很穩定。


    醫生和護士在這種氣氛下工作,內心是有光的。


    這就是頂級醫生的價值!


    就像是在戰場上,一個兵王盡管代表不了整支隊伍的全部戰鬥力,但隻要兵王在,隊伍就有了精神支柱,完成艱難的任務。


    張偉明的心情從一開始的不滿,變成了發自肺腑的欽佩。


    同時,他也暗自愧疚。


    從坤市到瑞納有數百公裏的路程,其中交通極為不便,但人家天華離得更遠!


    這個頭功,他們拿得實至名歸!


    ……


    趙原休息了兩個小時,簡單洗漱,吃了點東西,立即趕往手術車。


    手術車前站著幾人,不乏陌生麵孔。


    童政正與其中一人在說話,見趙原出現,他朝趙原招了招手。


    “趙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滇省人民醫院的張偉明主任。”


    張偉明對趙原並不了解,主動拍了一下趙原的肩膀,“年輕人在這種場合能得到更多的磨練,跟著老童,是你的運氣,能學到很多東西!”


    童政笑著說,“偉明兄,你搞錯了。盡管趙原是我的徒弟,但青出於藍勝於藍。重症患者,他的救治率最高,轉運率最低。”


    因為直升機數量有限,那些經過手術,依然情況不樂觀的患者,會被轉運到後方醫院。


    轉運率低說明趙原的初步救治成功率很高,患者術後的情況很穩定,不需要占用這個寶貴的資源。


    張偉明驚訝地望了一眼趙原,“是嗎?後生可畏呀。”


    張偉明這時才意識到趙原是三個重症主刀之一。


    潘陽從遠處小跑著過來,來到童政和張偉明的麵前,氣喘籲籲地說,“有領導過來視察營地的情況,童主任、張主任,你暫時別上手術了,等領導視察完畢,再開始手術吧。”


    童政無奈苦笑,“唉,還搞什麽形式主義,真是頭疼。”


    張偉明道:“也不能說是形式主義。領導們需要了解具體的情況,作出及時應對。哪裏缺了東西,遇到什麽難題,他們會協調處理。”


    童政不習慣場麵事情,但還是皺著眉頭,跟著潘陽朝一處帳篷走去。


    趙原換上了手術服,開始刷手,見張欽墨也已經做好準備,道:“我們開始手術吧!”


    張欽墨剛醒,有些恍惚,聽到手術,眼睛瞬間開始放光。


    童政和張偉明來到集中安置病人的帳篷。


    幾個身穿白襯衣,西褲的政府人員正在與病人親切地交談。


    從他們的氣色和身上的衣著來看,沒有以往的從容。


    “這位是來自粵省天華醫院的童醫生。”潘陽主動為他們介紹。


    “之前我一直想見見你,來了好幾次,你都在做手術。從千裏之外趕到現場,這份感情我們永遠會記在心裏。”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動情地說道。


    童政唏噓感慨,“在這種時候,我們醫務人員必須要扛起身上的責任。然而,在洪水猛獸麵前,隻恨我們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


    中年男子擺手,認真道:“好了,你還有很多人要做救,就不過多打擾,耽誤你的時間了。”


    中年男子跟童政用力地握了握手,旋即帶著人離開了。


    沒有客套與形式,但每句話都發自肺腑的感激。


    童政深呼吸,眼神堅定。


    眾誌成城,相信沒有跨不過去的門檻。


    來到手術車,童政朝趙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已經開始收治患者。


    童政與白露開玩笑道,“我們要提升效率了,不能被趙原甩得太遠。”


    ……


    山洪爆發第四天,參與救災的人員增加許多。


    在大量現代化的機器支援下,許多人得到及時救援。


    災情遭受的損失也因此得以控製。


    隔壁的暹國也遭遇史無前例的洪災,與華國相比,情況就顯得悲慘了。


    救援力量不夠,醫療資源更缺,他們不得不向國際發出求援……


    回想上個世紀,華國當時處於物資匱乏,生活水平極低的狀態,遇到這種災難,也是一樣的無奈。


    但伴隨著幾十年的發展,如今的華國對國際的援助越來越少,一方有難,八方支持,靠著兄弟省份互相支援,有信心和能力不靠外部力量,便可以抵禦各種險情。


    ……


    趙業鵬巡視完臨時營地,發現情況不錯,沉悶的情緒稍微放鬆些許。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超負荷的工作,有衝在一線的戰士,也有守在後方,提供生命保障的醫生。


    他在瑞納工作多年,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經曆過很多困難,這一次的任務無疑是最為艱巨的。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將災害降低到最輕。


    不幸中的萬幸是,此次天華以及幾個醫療隊的及時到來,挽救了不少生命,提振了士氣。


    胸口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趙業鵬捂著心口用力地揉了揉。


    旋即從口袋裏取出一盒藥,在手心倒入兩粒,拍入口中,仰頭吃下,絞痛感稍微緩和。


    秘書輕聲道:“您連續幾天沒合眼了,距離下個考察地點,還有一段時間,要不您休息一會兒,我會提前喊您。”


    趙業鵬揮手,“哪裏睡得著啊?”


    小溝村是此次抗洪的關鍵位置,如果不能及時將引流渠造好,洪水將會踏平三個鄉鎮,直接威逼市中心。


    他必須要在現場緊盯工事,在預計時間內完成任務,將災害造成的損失削弱到最低。


    秘書凝視著自己的上司,心中感慨萬千。


    長期高強度工作,使得他看上去特別顯老,其實他才三十五歲。


    趙業鵬是有名的拚命三郎,在他的勤奮工作下,瑞納整座城市煥發著蓬勃的朝氣。


    可惜,突如其來的洪澇災害成為噩夢。


    摧毀了老百姓的家園,也讓他的無數心血付之東流。


    然而,事情發生了,他並不氣餒,而是積極地處理問題。


    此次災民得到妥當安置,是他提前預判,科學抗災的結果。


    抵達小溝村的引流渠。


    巨大的機器正在雨中作業,戰士們扛著沙袋,邁著急促的腳步穿梭,在負責人的引領下,趙業鵬來到最關鍵的位置,望著奔騰的洪流,一次次衝擊被沙袋,他麵露憂色。


    突然右手邊十米處傳來驚呼聲,趙業鵬朝那邊奔跑而去。


    秘書輕聲提醒,“那邊很危險。”


    趙業鵬狠狠地瞪了秘書一眼,“那些戰士難道不知道危險嗎?”


    修造好的堤壩被衝開缺口,戰士們前赴後繼地跳入水中,他們手挽手,肩並肩,閉著眼睛,咬住嘴唇,挺著胸膛,用身體擋住洪流。


    趙業鵬見一名戰士被洪水衝倒,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取代他的位置。


    秘書站在河堤上望著奮不顧身地趙業鵬,眼睛模糊。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在趙業鵬的感染下,他也跳入水中。


    人越來越多。


    眾人以凡體作堤,減緩水流的衝擊,贏得了時間。


    缺口重新填上沙袋。


    堤壩沒有被衝垮……


    趙業鵬艱難地爬上河堤,突然耳朵裏傳來一陣轟鳴。


    被泥水浸泡的地麵仿佛倒置一般……


    他頹然倒下,逐漸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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