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結束四小時,馬哈茂德從昏睡中醒來。


    上次做手術,他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好幾天,但今天似乎沒那麽難受,雖然躺在重症監護室,但身上插的管子好像沒之前那麽多了。


    上一次,他感覺自己像是隻刺蝟!


    “病人的情況穩定,可以從重症監護室轉入高級病房。”


    經過詳細檢查,重症科主任做出決定。


    兒子在外麵等待許久,看到父親的樣子,淚如雨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馬哈茂德嘴角浮出笑容。


    這一刻他感慨良多。


    第一,自己老了。


    第二,兒子長大了。


    當馬哈茂德轉出重症監護室的時候,趙原已經在做下一台手術。


    後麵幾台手術都是難度極高,病人的經濟情況欠佳,倘若不是遇到趙原,他們很難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趙原補充了能量,有了體力之後,開足馬力,手術質量自然有了明顯提升。


    第一天的手術做到深夜才結束。


    趙原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手術室。


    王恩麟和薑柏沒有離去。


    “今天辛苦了,楊院長要帶咱們去吃夜宵。”


    趙原聽到有美食,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幾人坐車來到一個飯館。


    飯館的衛生條件一般,看不出裝修風格,光線昏暗,座椅油亮亮的,感覺包了一層漿。


    楊善博將菜譜遞給趙原。


    趙原看了一眼,全部都是肉,笑著拒絕,“還是楊院長點吧,我不挑食。”


    “每個人都來一個烤包子,一碗酸奶,一根紅柳烤串,兩個羊腿麵包,四斤烤羊肉。對了,要一盤皮辣紅,皮牙子要多一點。”


    皮辣紅是一種特色涼菜,用洋蔥、辣椒、西紅柿作為材料,洋蔥在新省叫做皮牙子,被譽為蔬菜的皇後,有降血壓,抗動脈硬化,甚至抗癌的作用。


    羊腿麵包先上來,選取小羊的羊腿,羊不能大過半歲,羊腿上不能帶一點點脂肪,因此全部都是精肉。


    把纖維脆嫩的羊腿切成塊,用鹽、孜然、幹辣椒,還有特殊的野菜汁水浸泡。


    再將肉擺成羊腿的形狀,擱在麵皮上。


    撒上皮牙子,把麵團沿著羊肉捏成羊腿的樣子放進囊坑中。


    烤製的時間漫長,像是羊腿形狀的麵包,外皮金黃、酥脆,混合小麥和羊肉的香氣,格外的濃鬱。


    楊善博拿著刀子切塊,濃鬱的湯汁慢慢地流出。


    趙原接過一份,咬下一口。


    湯汁瞬間充斥口腔,麵皮脆軟,小麥混著小羊腿,咀嚼的口感多層,一股美妙的滋味在舌尖綻放。


    吃完羊腿麵包,紅柳羊肉上來了。


    楊善博介紹,“外界對新省烤羊肉串的印象是肉塊特別大,其實那是錯誤的。烤羊肉串最正宗最有代表性的便是紅柳羊肉。”


    趙原笑著點頭,“久仰大名。”


    楊善博詫異地望著趙原,“你有所了解?”


    趙原微笑,“大學的時候看過一個知識,紅柳分泌出來的水楊酸,是阿司匹林的原材料。”


    楊善博笑道,“沒錯。以前因為紅柳烤串特別有名,差點都要被吃滅絕了。後來政府引導理念,紅柳烤串就沒有完全普及。”


    人類真是可怕,果然是寄生在地球的病毒。


    不僅動物能被吃滅絕,植物也能被吃滅絕。


    趙原吃了一口烤串,羊肉的調料很多,香氣撲鼻,混合了楊柳分泌出的植物汁液,略帶的苦澀,可以充分緩和油脂的膩味。


    拳頭大的烤肉,一口咬在嘴裏,微微發脆的皮層被咬破後,柳枝果木的味道瞬間和肉香達成了完美的平衡。


    真是越吃越香。


    吃完一串還想來第二串。


    手機振動。


    趙原接通電話。


    裏麵傳來邢東的聲音。


    “告訴你個好消息,剛才寶貝出生了。”


    趙原驚訝,“不是預產期是明天嗎?”


    邢東道,“傍晚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肚子疼。原本以為要等到明天清晨,結果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是個女孩,六斤多。”


    趙原笑道,“太好了。”


    邢東道,“你給她取個名字吧?”


    趙原驚訝,“這怕是不好吧?”


    邢東微笑,“你是孩子的幹爹,給她取名,更有意義。”


    趙原看了一眼桌上眾人。


    “我正好跟王院士、江師哥、楊院長一起吃飯,我谘詢下他們,等下給你回電話。”


    趙原隨後將事情分享給幾人,並請大家一起給自己的幹女兒取名字。


    最終幾個人絞盡腦汁,熱火朝天地得出結論,給女孩取了個“翳”字。


    邢東得知這個字,有點為難,“筆畫多,還是個生僻字。”


    趙原解釋,“這個字帶了一個醫,你倆都是醫生,不是挺有意義嗎?另外,翳還特指鳳凰一類的鳥。”


    旁邊傳來苗語虛弱的聲音,“那麽多專家取得名字,你還嫌棄什麽?”


    邢東哈哈大笑,“行,那就是邢翳,行醫。等長大了,讓她也當個醫生。”


    苗語抱怨道,“醫生那麽苦,你怎麽忍心。”


    邢東衝著苗語笑了笑,“有幹爹罩著,她能吃什麽苦。”


    趙原道,“別胡扯,我跟苗語說幾句。”


    趙原讓邢東將電話轉給苗語。


    “辛苦了。最近這段時間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吩咐。”


    苗語聽到趙原的聲音,感覺內心一陣平和,“卸貨結束,我對老邢家有了交代,以後要專心致誌地忙自己的事業了。”


    很多學醫的女人都選擇不婚不育,因為結婚生孩子太耽誤時間了。


    懷孕生小孩起碼要一年的時間遠離業務核心。


    對醫生這個職業而言,一年的時間太寶貴,一旦落後,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彌補。


    趙原笑道,“等你產假結束,你的調崗通知應該也下來了。”


    苗語領會趙原的意思。


    他將自己的編製調整到總院。


    從分院到總院,那得需要很多流程。


    不過,對趙原而言,如今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苗語有些猶豫,總院的平台更高,但分院現在的勢頭很好,因為還處於上升期,所以對青年醫生而言,意味著擁有更多的機會。


    掛斷電話,苗語將想法告知邢東。


    邢東皺眉,認真道,“要我是你,寧可留在分院。如今分院的名氣很響亮,關鍵趙原是院長,你的機會更多。當然,裏麵存在一個風險。趙原在分院幹不了幾年,等他離開之後,分院的情況可能會發生質變。”


    苗語淡淡一笑,“等趙原離開分院,返回總院,到時候我再調崗不就行了?”


    邢東愣了一下,“這個主意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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