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琢磨這個問題的時候,阿華已經將車開到急速,很快就能看到碼頭東岸入口海鷗標。


    絡繹不絕的遊客攤販和工作人員,能給人偌大的安全感。


    他們總不敢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的行凶?


    正這樣想著,人群突然衝出一個身影跳上車頭差點沒嚇我個半死,他麵目猙獰,大手攥著榔頭,狠狠敲擊下來,千瘡百孔的車窗倏然就碎成了渣。


    阿華一肘便製住他,車卻失去了控製,裴東反而倏地探出欣長的腿一腳將油門殺到底。


    那人被車頭頂著狠狠撞上了圍牆,當即暈死過去。


    “下車!”


    裴東將我拽出車廂,半掩進他黑色的風衣裏。我驚慌的看見人群已然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尖叫聲撕碎了海灣的寧靜,有人奪路狂奔,有人藏在桌底瑟瑟發抖,甚至還有人直接跳海。


    自己比他們好不到哪去,若非被裴東拉著,早已慌不擇路。


    冷冷瞥了眼身後,裴東抱著我紮進人堆裏,回頭時眉鋒緊戚:“跟緊我!”


    “裴先生,到底怎麽回事?“我口齒打結:”是你的仇家嗎?”


    他們事先在隧道埋伏,還將兩條高速路都設伏堵住,顯然有目的有部署!要麽綁架,要麽尋仇,但綁架不可能開啊?


    裴東不語,挽著我低腰穿過一個又一個人群夾隙。他很冷靜,我也以為自己會有臨危不亂的一麵。


    現狀卻是心跳越來越快,頭暈犯嘔,儼然成了累贅。


    他用更大力氣拖拽我的步伐,蹙眉低吼:“別自己嚇自己,有我在,怕什麽?”


    正不知該如何作答,一股大力襲上下巴,將我倏地掀翻在地,抬起眸時,正看見抱著小孩的婦人惶恐的掃了我眼,便繼續慌不擇路的跑遠了。


    混亂,就是洪水猛獸,足以叫人在一秒內被人群淹沒。我已看不見裴東的臉,隻能聽見他嘶喊“薛染!”,而漸漸的,連這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我慌了,尤在望見一幫臉色陰厲的男子,在不遠的人堆外竄頭竄腦,我慌張的就想喊裴東,掩住嘴的同時心底一沉。


    我為什麽要找他啊?


    對啊,我不是一直想逃,難道這不正是逃出生天的最佳契機!


    就算不及於此,可這幫人明顯是來找裴東尋仇,我還找他,跟找死有什麽區別?而且他還叫我緊跟著他,太自私了!就算這麽危險,也不要放過我嗎?


    最後一點猶豫,也被這念頭衝淡了,我藏在人堆裏,想借他們掩護逃出去,溜到碼頭出口,卻毛骨損然的發現,自己身旁就有幾個明顯臉色陰沉太多的男子正左顧右盼。


    但他們左顧右盼的,也還沒發現身前的我。我緊忙將衣領攏到下巴部位並低下腦袋,卻是聽見了他們的低吼聲。


    “該死的,怎麽人這麽多?都找不見了。”


    “媽的,你還敢說!誰叫你開的?黑色科尼賽羅,車牌四個8,這就是裴爺的標誌,金主要的是薛染,你個傻.逼朝裴爺的車開,你不要命啦?“


    “吼什麽?在隧道裏誰能看清楚?別忘了,是你說的他們有所察覺先鎮住再說!“


    “還胡攪蠻纏?在道上論身份我們老大給裴爺擦皮鞋都不夠資格,你以為他把我們揪出來活剮了有多困難??”


    “好了別廢話!金主隻答應幫我們拖公安十分鍾,不要在這耗費時間,去裏邊找,既然撞上了,找到裴東就跟他好生賠禮道歉,但要是感覺不對勁…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可是…”


    “沒什麽可是,咱哥幾個再回監獄,家裏媳婦兒子真得生生餓死了,就靠撈這筆鹹魚翻身!人都到這份兒上了誰怕誰?倒是裴東,我熟悉,他太心狠手辣,所以驕狂霸道,是不會認同我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嘍敢對他動手…那就乘他疏心大意,做了他!“


    “好。”


    心底咯噔一下,我抬起蒼白的臉,望見那四個男人已麵色陰沉的消失在人堆裏。


    他們,是來找我的..


    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是裴東??


    怎麽會這樣?難道裴東早便知道這點,所以才叫我跟緊他?而我還誤以為是他就算自顧不暇,也不想放過我…


    怎麽辦?


    看著寬闊光明的出口,再瞧瞧混亂不堪的碼頭內,心底兩股情緒,激烈的碰撞著,過了會兒,我抬腳便邁向關外。


    不行,我辦不到!


    卻又咬咬牙,突然衝碼頭內擠了進去。


    在哪在哪,裴東,你到底躲哪了??他們要殺你,別相信他們,千萬別疏忽大意!


    我心神惶惶左顧右盼,無果後強迫自己鎮靜。我想,裴東肯定知道他們會堵住出入口,所以他定然不會朝外麵跑,反而,他會上甲板。


    對啊…所以他才叫阿華掉頭,乍看像自投羅網,但他是要上甲板,找救生艇從海路逃脫!


    兩眼一亮,我緊忙朝停泊碼頭唯一的一艘輪船跑過去,剛登上入口,便看見扶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漬。


    是誰流的,他的??


    我更加心神不安,循著血跡,一路惶惶的找進廚倉裏。踏進黑暗,剛心底發毛打起退堂鼓,一隻寬大粗糲的手突然從陰暗角落閃出,一瞬便捂著我的嘴巴拖了後去。


    “閉嘴!”


    血腥味在口腔彌漫著,我拚命掙紮著,卻聽見裴東的聲音。


    他麵色陰沉極了,額角在流血,緊貼我後背的小腹,也一片濕熱,摸一把,全是血。低頭去看,能看見側肋的血不斷從指縫冒出。他用手捂著,卻依舊站的挺直,另一手攥著柄鋒利的水果刀。


    “你中了??嚴重嗎,疼不疼?“


    他不語,反而蹙眉將背部緊貼船艙,眼神就像盤旋天空的鷹隼,犀利而警惕。


    蹙蹙眉,我很快明白此刻的他就像隻正在舐血的黑豹,他警惕我,怕我乘虛而入。


    看著血漬滿衣,莫名的,我竟為他有絲絲難過。也在那時,船艙外低沉的吼罵若隱若現。


    裴東蹙了眉鋒,我的心也懸在了嗓子眼兒,開始後悔回頭來找他。但咬咬牙,我立馬撇開了雜念,使勁將禮服撕爛幾塊,然後拎起櫥櫃上的奶油抹了滿臉,祈求般望著裴東。


    “我不害你,裴先生,你相信我!”


    他不屑冷笑,仿佛在說,信你就有鬼了。但就那樣靜靜凝視著我,他視線突然變得凝重,猛然撩起胸口墨鏡叩在我眼上,便飛快鑽進了櫥櫃裏。


    還是,選擇信任我了嗎?


    咬咬牙,我用膝蓋死死將門扇抵住,也在那時侯,一幫眼神凶戾的男人,踹開大門便走進來。


    我心驚肉跳,邊焦頭爛額思慮對策,邊彎腰藏在櫥櫃後邊。


    “他就在這,你看,滿牆的血!”聽到有人低吼說:“狗娘養的,居然勒死了阿強...也罷,阿強朝他開了,這事已經沒退路,別管薛染,先找到裴東,必須殺了他!“


    說著,他們握著小心翼翼往內部走來,腳步聲就像死神喘息,直叫我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啪~”


    櫥櫃,卻突然被推了開,裴東血染的大手在我匪夷所思注視下探出來,往我耳朵塞了什麽東西,又飛快藏進去。


    “誰?誰在那裏,媽的滾出來!”


    “砰~”


    紅酒瓶被射的稀碎,濕濕的碎片夾雜液體掉在頭頂,就像在流血一樣可怕。我怕極了,詫異凝望垂在鬢角的耳機線,尋思他到底什麽意思?他這種男人不可能在這種險境做畫蛇添足的事,而這又是墨鏡,又是耳機難道…


    我雙眼猛地一亮——是暗喻看不見,也聽不到?


    好精明的心,好冷靜的頭腦!


    躲下去隻有死路一跳,我深吸口氣,反而壯了膽,主動站起來:“誰?是誰在喊,船長嗎?”


    “還是,公安同誌?“話落,我摘掉耳機脫下墨鏡,叫他們能看見那滿臉惶恐,然後視線直勾勾盯著空無一人的角落:“對不起,船艙噪音太大,你們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是想問我們廚師長去哪兒了嗎?“


    “瞎子?”


    我瞥見他們了下眼神,不動聲色將黑漆漆的口塞進西裝下擺,有人捏住了鼻子,叫聲音顯得沉悶道:“剛才有個男人跑進來了,看見沒有?”


    “沒看見,但我聽見了。“我使勁點頭:“有人喊他滿身是血,還擄著我們船長,好像坐救生艇朝南海港去了呢。先生,如果你們不是公安,就請幫我報報警吧,好幾月工資都在船長那壓著呢,您可憐我是個殘疾人,一定要救救他啊!”


    “幹!”


    他們惱怒的咒罵,轉身便追出去,有驚無險的預約差點叫我興奮的跳起;


    卻沒曾想,眼神最凶戾那個男人,他走到在門口,又停下了。


    低頭思索幾秒,他用厚實棉布堵住黑漆漆的口,然後冷眼指向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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